“另选新君?杨知府你这是在侮辱罗家世代忠臣?”钟归络眼神变了变,平静地看着杨志。
杨志看着他,脸色缓了缓,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如今事态如此,我们必须将所有可能都考虑进去,不然恐会酿成大错!”
钟归络可有可无地点点头,转而看向江停。
江停接收到他的目光,又放出一个消息。
“镇远公不会背叛如今的圣上,毕竟这次周惕守的粮草有问题,他可脱不了关系。”
虽然粮草的事江停出谋划策,胖县令去操作的,但豫州可是他罗将的地盘,他怎么可能丝毫风声都没收到,收到了默许了,这何尝不是一种助攻呢?
杨志一惊,恍然道:“竟与他有关系,要知道这粮草的问题可是拖死了不少人,这样说来,镇远公早有预料了,如此来看,鲁王似乎是送死去了?”
说到这,他的声音都轻快起来,完全没了刚刚的紧张。
江停认真盘算了一番,她离开这么久,以罗将的能力完全能控制住南直隶的局势。
彭迁却是突然打断了杨志的好心情,认真看向江停。
“可这依旧无法解释镇远公为何不出兵,他说他想瓮中捉鳖,那他如何得知一定有鳖呢?”
说到这,江停莫名笑了两声。
“这个嘛……自然是因为我通风报信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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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爷,当真不发兵吗?你就这么确定那封信是江公子的?!!”
罗绍元焦急地看着罗将,罗将却是困倦地摆摆手。
“她的字我认得,更何况下面的人不是查过了吗?江家江瓒根本没出南直隶,不是江瓒自然是她了。”
他们口中信就是当初周惕守让江停写回江家的信,不过这封信进入南直隶后就被截留了下来。
那会的南直隶正是封锁严谨之时,信哪儿会那么容易送到江家,信中的内容更是提到了鲁王谋逆的事,自然而然地这信就被送到了罗将手中。
“可即便如此江公子就有那么大的能耐让鲁王溃败?”
说到这儿,罗将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别的神情,他微微挑眉。
“绍元啊,你还是太急躁了,看事只看一面,你真以为我信的只有她江停一人?”
罗绍元是罗家旁系中的子弟,算起来得叫罗将一声姑父,自从罗将的儿子死在了战场上后,他就被调到了罗将跟前。
罗绍元虽不如罗休聪明,但也算是个忠厚老实之辈,得了空,罗将也愿意提点他两句。
罗绍元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同时也因为罗将的反问弄得有些脸红。
“可,可姑父……”
罗将抬起手打断他。
“现在是什么时候?别叫我姑父。”
罗绍元低下头连连应是。
罗将见他认错态度良好,微微叹口气,罗家的小辈们没一个让他满意的,就算是罗子穆也一样。
他有时甚至怀疑,他罗家的优良血脉是不是都传给他儿子了,没留点给其他人。
“你可喜欢为什么陛下下令让援兵北上?而不是南下平反?”
罗绍元皱起眉头,下意识地道:“不是说这是帝师杨怀达的主意?陛下向来信任帝师……”
他的话未说完,就被罗将的冷笑声打断。
“呵,愚蠢!”
罗绍元抿了下唇,眼中的疑惑更甚。
“当今陛下是出了名的仁君,却不是庸君!你可知这两者的差别?”
这话其实已经有些大胆了,公然议论当今天子。
不过此刻是罗将的地盘,身边也只有罗绍元这个晚辈在,他也没了那么多的顾忌。
“如今的天子能明辨是非,没有庸君的盲目,在国家大事他怎么可能听一人之言?陛下能如此做决断,自然是因为,他也有后手,只是暂时为发作罢了!”
“江停有才在战场若是没有人辅助她,她如何也没有用武之地,我信任的从不止她一人,我信任的是她与那些在背后蠢蠢欲动之人!”
罗将的话语意味深长,让罗绍元缓了半晌才回神。
“记住,真正的棋局,从来不只是棋盘上的几枚棋子那么简单。每一步行动,每一个决策,都可能是多方角力的结果。鲁王之事,就是如此,而江停,她只是恰好走到了光亮处,让人看见而已。”
顿了顿,他轻笑着开口:“不过她却是特殊,看似是他人棋子,实际上却也是下棋之人,若不是她如今尚幼,局势恐怕会更加有趣!”
他口中的尚幼值得不完全是江停的年纪,更是她的势力权利与人脉。
罗绍元听得入神,心中的困惑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对罗将深沉谋略的敬佩。
“原来如此,姑……将军所虑深远,属下愚钝,未能及早领悟。”
罗将微微点头,眼神透露出些许的疲惫。
“你虽非我亲子,但罗家的未来,也需要你这样忠诚且有担当之人。时局变幻莫测,我们每个人都是局中人,唯有审时度势,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多谢公爷教诲,属下一定谨记于心,不敢轻忘”罗绍元连连应是,转而又小心翼翼地开口:“姑父似乎很喜欢那江家公子?”
罗将眼神顿了顿,淡淡开口:“少年英才,谁不欣赏?”
“好了,你下去吧,我也累了”他突觉心中疲惫升起,有气无力地摆摆手。
等罗绍元离开,他有些颓然地靠坐在雕花木椅上。
为什么喜欢江停呢,聪明的孩子讨喜是一个原因,但对于罗将来说,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在江停身上看到了自家儿子的身影。
若是他还在,这两人说不定还能成为忘年交吧?
他们是如此的相似,相似的,罗将有时都觉得这是他的孩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