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就算了，以后还是稍微注意一下，我知道你是想跟粉丝亲近一点，但我们也必须提防可能会有极端狂热粉的危险，一切还是以安全为重。”
    见面会结束以后，张姐开口教育她，口吻难得严厉。
    “知道啦，下次注意。”她点头，心情很好。
    自从跟靳酲分手之后，这是她生活中心情最放松自在的一天。
    张姐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也没再说什么了，之前听到她已经跟靳总分手的消息，她还担心过一阵，怕她受影响，这段时间也基本待在剧组，就为了方便及时发现她的情绪，她今天确实开心了很多，既然如此，那就多给一点宽容好了。
    接下来，姜雩宜继续投入到忙碌的路演工作中，《恶欲》的口碑逐渐发酵，票房走势也越来越好。
    其实那天的生日见面会也无形中帮电影宣传了一把，见面会的完整视频已经出圈了，不论是欣赏节目还是被大合照感动的路人朋友，几乎大部分都买票进电影院支持电影，为口碑的扩散提供了更多助力。
    因为还有新戏要拍摄的原因，她没有参加完全部的路演，只跑了一半，就提前离开。
    九月底，e国。
    靳酲结束最后一场项目和谈会议，坐上回国的私人飞机。
    他看了一会儿文件，又突然盖上，将其丢到旁边的空位，阖目靠在椅背上。
    不行，他不甘心，联姻算什么理由，她明明不是没对自己动心，凭什么用这个就把他打发了？
    再说了，就算是要联姻，为什么不愿意告诉他？既然和谁联姻都可以，为什么不能和他？
    对自己粉丝那么好，为什么偏偏对他这么残忍？
    “老张，去查一下姜家的情况，尤其是关于她的成长环境，必须事无巨细。”
    他的怒火到现在都没完全消散，被戏耍的郁气愈演愈旺，就算是每天无休止地工作都没办法缓解。
    他主动打破了不去探究她家庭的承诺，这是他第一次食言，不彻底把这件事弄清楚，他不甘心。
    “好的，我会尽快把结果调查整理出来。”张总助明白他的意思。
    这段时间，总裁就像是当初从国外休养回来时一样，甚至比那时候还要紧绷，几乎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一直在连轴转，就像这次在e国的项目，按原计划至少需要一年左右，他硬生生把时间缩短了将近一半。
    其实对于总裁与姜小姐分手这件事，他也是惊讶的，作为极少数的知情人之一，他看得出来靳总对这份感情的上心程度，甚至，一年前就已经秘密设计打造好的戒指，如今都还被妥善保存在靳总书房，突如其来的分手实在是太令人不可思议了。
    人都有八卦之心，他都好奇为什么两人谈恋爱谈的好好的，突然就分道扬镳了。
    张总助能够坐上最高私人特助这个位置，办事能力毋庸置疑，大约过了一周，一份条理清晰、内容具体详细的调查报告就出现在靳酲手上。
    深夜，一切声音都消弭在黑暗里，靳酲坐在书桌前，整个房间就只有一个孤独的黄色圆形光点，白色的纸张被光晕侵染成很浅的黄，他的眉紧紧蹙着，捏着纸张的手指，因过于用力而泛上一层明显的白。
    原来那些犹豫和别扭都来自于这样的成长环境，原先被欺瞒的怒火好像突然被冰凉的冷泉浇了个彻底，熄灭的瞬间还带来透骨的冷意，让人如置严冬。
    他心上又气又疼，气她一点都不愿意稍稍打开心门，一点都不信任他可以解决这些问题，另一面，又心疼她从小就被严格管控，完全没有个人选择的自由。
    靳家的规矩虽然也不少，但也不至于严苛到“机械化管控”，怪不得她从来都不提家人，怪不得她对待感情总是若即若离又悲观，他如今算是都明白了。
    手指紧握成拳，这半年过去，他时不时就要体验一次心脏的钝痛感，却没有哪一次比现在更清晰，他连面对她丝毫没动心的最坏可能都无法放手，更不要说是因为这种外界原因。
    将杯中冰冷的酒液尽数饮下，他把很久前存放在抽屉里的深蓝色方形礼盒取出来，摆在桌上看了一整晚。
    第二天一早，当象征着新一日劳作的太阳正式运行到相应位置时，他立即拨出张敏莉的电话。
    “靳总？”
    张姐看着屏幕里的来电人，惊讶不已，立即把手里的商务信息放下。
    “雩宜现在在哪里拍戏？”
    靳酲开门见山，直接询问他最想知道的信息。
    话落，他又补充一句：“就算你不说，我也能从别的渠道知道，只是我不想耽误时间，后续她问起，我会全部担下。”
    张姐沉默一瞬，道：“雩宜今天中午会回一趟b市。”
    她知道靳酲的意思，一些消息，对网友保密或许并不难，但依照靳酲的能力，根本瞒不了他。
    而这句话也没在说谎，姜雩宜今天的确会回b市，她说明天家里有事要回去，正好也回一趟公司，把新商务的合同和广告都处理完。
    不得不说，这个时间也真是碰巧，如果他再早两天或者晚两天，都不会是这样的答案。
    “好，多谢。”
    通话结束之后，他活动一番因为久坐一夜而有些僵硬的肌肉和关节，拿了衣服去浴室洗漱，以防她不回公寓，他准备提前把车开到华盛附近等待。
    下午三点，姜雩宜在公司影棚内拍摄完两个新一季的商务推广，签完合同之后，正要离开时，张姐把靳酲来电的事告诉了她。
    “我知道了。”
    她没有责怪张姐透露自己消息，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心理活动，就像平常一样，她乘电梯下楼，也婉拒了张姐送她的好意。
    她站在封闭的电梯内，垂放于身侧的手指蜷缩起来。
    明天回姜家的主题绝对是联姻，父母应该是有了初步的联姻人选，否则轻易不会跟她联系。
    她知道自己还没从分手的状态里走出来，甚至担心明天在父母面前连戏都做不下去，原本她想的是先回去一趟看看情况，如果人选没有决定好，便不管，如果确定得八九不离十，那她会提议把订婚日期延后一段时间。
    她必须承认的是，只要一想到最抗拒的婚姻模式要伴随这一生，她心底就升起一股厌恶感，逢场作戏、互不相干对她而言并不难，只是永远与快乐无关。
    但她已经做出了选择，已经亲手把真心喜欢自己的人推远，那么未来的家庭生活怎么无趣和漠然，她都得担着。
    然而，他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又出现了？她纠结犹豫许久终于逼迫自己做出决定，他为什么还要出现？
    好不容易强撑下来的力量忽然有了被冲乱的预兆，这给她带来了恐慌，她实在是没什么信心，如果跟他再次见面，她是不是还能坚持当初的决定？
    这些情绪杂糅在一起，在脑海中绕了一圈又一圈，最终渐渐汇聚成一股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