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谁说我没赢个半子?
作者:王尔尧   女扮男装的她桃花有点多最新章节     
    「半子」
    胡九日日来扎针换药,杨烟又昏睡了几天,在六月初六清晨终于清醒。
    “六六大顺,是个好兆头!”游允明连忙去叫胡九过来。
    甘姐儿便打着手势问她饿不饿。
    杨烟摇了摇头:“我想看看朝阳。”
    甘姐儿扶她下床,出了房门却吓了一大跳。
    不算炽热的阳光刚刚洒满小院,院中花圃已然郁郁葱葱,栀子花正值花期盛放,满院都是清甜幽香,树上蝉鸣刚歇不久,又迎着晨光开始奏响。
    可……
    “这是什么?”她指着院中堆积如山的木箱、绸缎盒子。
    甘姐儿指了指门外,又指了指她。
    “是来探望我的?”杨烟试探问。
    甘姐儿点了点头。
    杨烟不知道的是,她已被推举为香药行会的行首之一,那么在行业内也成了有头有脸的话事儿人物。
    听说她受伤了,还是为守护香药受的伤,来探病的人这几日已经踏破门槛。
    “等会——”
    看着甘姐儿手脚并用地演示,杨烟觉得越来越离谱。
    “我怎么就成行首了?”
    “你给整个行当谋了利,自然有了权威。”游允明的声音传来,身后是背着药箱的胡九。
    杨烟眉眼一弯:“我还以为见不着你们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胡九笑着想拍拍她的肩膀,愣是没抬手。
    为防乱动,她的左上臂已被牢牢绑到了身侧,此刻连左手活动范围也只有半臂距离。
    “换药吧,也给你胳膊松快松快。”胡九扯着她又回到西厢房。
    房内很快传出呲牙咧嘴的痛叫声。
    -
    “之前逞能不挺厉害的,这会儿又怕疼了?”游允明笑话一句,又不忍再听,便捂上了甘姐儿的耳朵,“叫她自己受着,咱们别跟着陪罪了。”
    感受到耳朵上覆上的大手,甘姐儿愣了愣,只觉某种麻麻的感觉竟从头皮一点点泛起。
    她手动了动,下意识想掰断这人的胳膊。
    但抬手刚捏到他胳膊上,游允明却松开手,反将她手握了起来。
    “这还是你第一回主动牵我……”他羞怯地轻喃。
    甘姐儿满脸疑惑地瞪大了眼睛,回身见他低着头在扭捏,终于忍不住露出个笑容。
    由他握着手,她牵着他走出铺面。
    迎头碰着个来送东西的小厮。
    “这是苏学士送的药材。”小厮将纸包交到甘姐儿手上,又一溜烟跑走了。
    这几天,苏可久雷打不动,日日差人来送药。
    “他都要成婚了,献的到底什么殷勤?”游允明相当不爽。
    甘姐儿笑而不语,按着他回到小院,叫他生火做饭。
    “怎么现在做饭都成了我的活?”游允明嘟囔着开始生火,“真想回到备考的时候。”
    那时面前正抱着双臂得意洋洋监他工的女子,都是把饭做好端他脸前的。
    “真是卸磨杀驴!”游允明故意夹着声音向甘姐儿抱怨。
    驴棚里立刻传来几声驳斥他的“嗯啊”驴叫。
    “还得伺候毛驴姑奶奶,一家子姑奶奶都要侍候。”他愤愤端起一盆豆面儿,用凉水搅和搅和倒进煮水锅里,先给如意做豆面嫩槐叶糊糊。
    看他气鼓鼓的,甘姐儿便和他并排蹲着,往泥炉里也送了些干草。
    游允明额头立刻泛出了热汗,一只细手又拿香香的帕子给他擦干。
    帕子神奇得很,抚过他小麦色的面庞,不仅把皱起的眉头抚了平,竟把嘴角也勾的翘了起。
    他握住了捏帕子的手,试着将面前的女子拽向自己怀中。
    当然没有拽动。
    游允明尴尬地放下手,却乐呵呵地哼着小曲开始做饭了。
    ——
    “什么?”
    胡九絮絮叨叨跟她讲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杨烟便震了好大一惊。
    在她离开皇宫后的第三天,昭安帝亲自下令,由虞都府权知魏凛松公开监斩了几名“刺客”,闻香轩地窖被炸案便顺理成章地了结。
    “我这人证都没指认,怎么就给斩了?”杨烟愤愤,“指不定拿什么人顶了包。”
    “不行,我得去找魏大人问问。”
    她说着就起了身。
    胡九却在认真的给她肩膀和胳膊上裹纱布,她这一跑,带着纱布在身后拖了一长条。
    “你给我回来!”胡九手上一拽,就给她拽着转了个圈儿。
    杨烟又坐回床上,苦笑一声:“你说我忙活半天,就害了几个无辜的人对吗?”
    “这不就是世道?”胡九手上拉紧,系起绳结,扯地她又吸了一口气,“可你还活着不是吗?”
    “阿嫣,你看!”他将纱布头剪断,又指了指墙角。
    杨烟可以活动了,便过去掀开盖布瞅了一眼——是一盘黄澄澄的金子。
    家里竟没人当好东西,直接给扔在墙角的木架子上。
    “你还昏着时,圣旨就到了,嘉奖你为太子制香有功,补足了定金之外剩下的钱。”
    “趁我啥都不知道,就这么把事情小而化了了?”杨烟盖上盖布,感觉这些钱都沾着血。
    她又愣了愣,忽觉哪里不对。
    为什么都是圣旨,赏她金子不应该是懿旨么?
    “杨小烟,你就是心思太重。别多想了,郁结伤身。你也为我们想想,我们是来投奔你的,你不管不顾就去死也是对我们不负责。你还活着,我们心里就能踏实。”胡九道。
    杨烟笑着回了头:“你放心,我心宽得很,以后也不会再如此了。再则,谁说我没赢个半子?”
    相比之前遮掩赤影阁的存在,公开处决就是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以后“暗杀”彻底为律法不容了。
    而皇后的一部分权力,可能已被剥夺。
    但那些暗流,是不会拿到明面上说的。
    这已然是最好的结果。
    ——
    驿站传信到檀州驻扎的赤狐军营时,冷玉笙刚巧在收拾行李准备回京。
    寻到了坍塌症结,又有知州的支持,城墙修筑立刻进行顺利,个把月应该就能竣工。
    他刚巡视了一遍工事,又仔细叮嘱了邱大仙,才放心地返回营中。
    楚歌刚把马车整理好,水和食物、衣物一应俱全,内里铺了还算舒适的绸缎软垫。
    “往北边来时人多事也多,这趟回去倒可以慢慢悠悠的,饱览大好山河。距月底,时间总是足够。”楚歌道。
    冷玉笙颔了颔首,又摇了摇头。
    楚歌到底不懂他啊,他现在不想看什么山河,想看另外的。
    可楚辞……去自己的温柔乡了。
    没一个好东西,他心里骂道。
    顾十年也准备随吴王一同回去,京中王府工事还要最后验收,宫里他也得去回禀打点。
    可看到驿差竹筒中快马背来的信,冷玉笙却未留片语,骑上火龙驹立刻奔出了军营。
    楚歌呆了半晌,才想起去找楚辞拿主意。
    楚辞正在白草帐中嘴角泛笑地听她抚琴,畅想着未来琴瑟和鸣的日子。
    楚歌直接掀开帘子,琴声便戛然而止。
    白草立刻羞着抱琴避到用屏风隔开的内帐中。
    “搁这逍遥呢,还不快去瞧瞧,你家王爷跑了!”楚歌撺掇。
    “跑哪去了?你怎不追过去?”楚辞觉得他大惊小怪。
    “我哪知道?但火龙驹一日能行四百里,谁能追的上?”
    “骑的火龙驹?”楚辞才惊得起身,平日遛马小王爷不会骑火龙驹。
    火龙驹跑起来总是不管不顾的,跟他的主人一个样儿。
    “草儿,我可能得离开几天,你等我。”他隔着屏风,向内帐中轻声告别。
    然后屏息等着,姑娘终于低低回了一声:“好。”
    楚辞才奔出了营帐。
    送信的驿差还愣在原地,楚辞从他手里拿过了信笺。
    写的还是谭七送的,杨烟被带入宫问罪的消息。
    “不好!”楚辞盘算了下,已经过了十天。
    那姑娘不会已经……小王爷是得疯。
    此刻又有一名驿官气喘吁吁骑马奔入军营,亲自送来一封加急信。
    却是后来递的,她平安回来的消息。
    就在刚刚,冷玉笙在路上狂奔时与送信驿官恰好擦肩而过。
    驿官只觉有一阵热风、一道赤影、一抹银光迎面掠过他的脸庞,恍惚间便无影无踪。
    火龙驹满身是汗地疾驰着一路向南, 皮毛在阳光下闪着金光,而马背上年轻的银甲将军却几乎失了情绪。
    他的心仿佛瞬间已被掏空,只知道往京城方向赶去。
    果然他给她招来了祸端。
    若是无法弥补,他该如何自处?这样费周章地剿匪修城墙立功又是为了什么?
    宫里的那位父亲,到底一丝缝隙也不给他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