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老爷沉吟片刻,忽然眼前一亮:“说起来,还真是奇怪。小时候她的性格温顺柔弱,回府之后却判若两人。”
裴氏内心原本忐忑,听到裴老爷这样说,更加坚信字条所言非虚。
“爹,您看,这不明摆着吗?”
裴氏跪倒在地,眼神中充满了祈求,“爹,您就救女儿一命,以后我绝对不会再踏入裴府一步,打扰你们。”
裴老爷心中灵光一闪,似有定计,对裴氏说:“好吧,这次为父就帮你一次。郑成远那小子,真是胆大妄为,竟然想出卖妻儿,却不曾想,你再怎么被误解,身体里流淌的依然是裴家的血液。”
这句话让裴氏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
裴老爷站起身,威严地宣布:“我给你三天时间,你去调查那张字条所述是否真实。”
“三天后,要么你带着证据来见我,要么,你就别回来了。”
裴氏的眼神里交织着焦虑与坚决,她轻整衣袖,恭敬地弯腰,向威严的裴老爷行了一个大礼,声音虽低,却满含坚定:“是,爹。”
裴老爷望见侄儿裴驰安风尘仆仆赶回,未等他开口询问,便已心领神会,即刻吩咐下人,要他们将裴氏细心安置,并严密守护,以防不测。
裴驰安一踏入府邸,便迫不及待地追问:“爹,娘,四妹现在哪里?”
他面色焦急,眉宇间拧成了结。
裴老爷的面容沉静如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权威:“我已经派专人照顾她了。”
语毕,他的眼神如同利剑,穿透空气,直射向裴驰安:“你与你的姑母素来亲密,难道你早就知道她的底细?”
裴驰安急忙摇头,语气中带有一丝慌张:“爹,这话实在荒谬,万万不可信。”
老太爷紧握住他的手,言语中尽是沧桑与期盼:“驰安,你是裴家的长子,不能让后院的这些琐碎杂事拖累了你的前程。”
“你必须明白,这件事如果属实,我们所有人都难以置身事外。”
他的话语沉重,似有千斤压在心头,“你姑母即便机关算尽,但毕竟是孤身女子,膝下无子,一旦平乐长公主回归宫中,她的权势还能维持几时?”
“驰安,你才是裴家的希望,如果牺牲你姑母能保全你,那么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
他的话语中带着决绝,“千万不要因为她而毁了自己的光明前途。”
听到这里,裴驰安的手指微微颤抖,父亲的话如同重锤敲打在他的心上,让他难以平静。
回忆起与太妃相处的温暖时光,真要他背叛那慈爱的姑母,内心深处实则万般不愿。
“爹,您别急,我们先静观其变,也许今天的流言蜚语还未传到宫里。”
裴老爷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无奈,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安排好双亲后,裴驰安驱车飞驰向那庄严巍峨的皇宫。
一踏入太妃的居所,还未等他开口,裴太妃已愤怒至极,抄起桌上精致的茶杯,狠狠向他掷去:“是不是你泄露出去的?”
裴驰安抹去额头上渗出的血痕,强作镇定:“若我真的揭发您,那不是等于亲手毁了裴家的根基?姑母,您理智些,我怎会做出这等蠢事?”
太妃的怒气稍有平息,面容也不再那般紧绷:“如果不是你,又能有谁?”
“这事儿,除了你我,无人知晓。”
裴驰安紧皱眉头,回道:“是爹说,可能是妹妹在外面无意间听到了些风声。”
太妃诧异,追问道:“妹妹?什么风声?”
裴驰安摇头,表示并不清楚细节:“虽然我不明详情,但无风不起浪,谣言总有些许根据。”
他凝视着太妃,语气加重:“姑母,肯定是有人处心积虑所为。”
“此人究竟是谁?”
太妃神色凝重,满腹狐疑,“这世上还有谁能如此清楚我的过往?”
裴驰安也是眉头紧锁,一时之间找不到答案。
太妃沉默片刻,忽地念出了一个名字:“苏婉毓?”
裴驰安迅速反驳:“苏婉毓不过是个曾是郑家的少奶奶,鲜少涉足朝堂纷争,她又如何有本事查清姑母的底细?”
太妃沉思片刻,虽然认同这个说法,但愤怒仍未完全消散:“眼下陛下对她是庇护有加,我根本找不到机会。前几天我让雪妃那个蠢货派人悄悄去苏府查探,结果还未行动就被苏婉毓察觉了。”
裴驰安正色道:“姑母,您先冷静,容我仔细调查。”
太妃怒瞪着他:“我能不急吗?万一这事传到陛下耳朵里,我们该如何是好?”
“您近来也不要一门心思去讨好吴家那位小姐了,多留几个心眼,密切关注苏婉毓的动向。”
“是,姨娘。”
裴驰安轻声应答。
裴太妃心乱如麻,一番叮嘱后,急匆匆催促裴驰安离开。
两人原以为此事只有极少数人知晓,殊不知一夜之间,流言如同野火燎原,城中无人不晓。
无论是于茶馆中悠然品茗的文人骚客,还是酒肆中相聚畅饮的贵族子弟,甚至街角巷尾的乞丐聚谈,
无一不在热议裴太妃的惊世秘辛。
“那位裴太妃,当年可是皇上的心头宝,仅仅一年,就从小小的庶女晋升至贵妃之位。”
“手段的确高明,据说那位庶女早逝,是她身边的侍女顶替身份,摇身一变成了裴家的千金大小姐。”
“真假难辨啊!”
“不论真假,外界的说法沸反盈天。”
“一个丫鬟,胆敢冒充主子,真是胆大包天。”
“没错,如此卑劣之人,竟能成为太妃,真是令真正的裴家小姐蒙羞。”
……
谣言一旦四起,虚幻亦能成真。
不久,这则消息就在宫墙之内疯传开来,连宫女太监都不由自主地用异样的眼光审视着裴太妃。
太妃连病数日,好不容易身体有所好转,于御花园漫步之际,不经意间听见几名嫔妃的窃窃私语。
“太妃竟是假冒的?”
“对,外面都在传,说这裴太妃其实只是个侍女。”
“真是不可思议,她以前总是对我们这些人生出不屑之态,区区一太妃,却摆出皇太后的架子,原来根本不是出自裴家,难怪身上丝毫没有名门闺秀的气息。”
裴太妃闻此,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生平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奇耻大辱,不待那些嫔妃反应过来,便一个箭步上前,对刚才出言不逊的嫔妃,毫不留情地甩了一记响亮的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