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泼墨,皎洁的月轮高悬天际,银辉倾泻,给大地披上一层神秘的薄纱。
裴太妃的寝宫内,灯火阑珊,却显得异常宁静,近期裴太妃对皇室之事似乎不再那么热衷,而是沉浸于无欲无求的书籍之中,寻求心灵的慰藉。
但文字构建的世界再丰富,终究抵不过人世间的真实与复杂,几日之后,那书页间的故事便失去了吸引力,让裴太妃深夜难以成眠,心中空洞无依。
夜深人静,太妃在床上翻来覆去,终是起身,只觉头痛欲裂,周身不适。
屋内,香炉轻烟袅袅,混合着淡淡的香气,裴太妃不经意间轻嗅,眉头微蹙,心生疑惑,走近查看香炉,一切看似平常,她方微微安心,又将炉盖轻覆,动作中透露出平日里的谨慎与细腻。
身为皇族,她习惯于事事谨慎,饮食、居所,乃至每一寸角落,都经过精心的安排与审视,不给任何阴谋留下可乘之机。
然而,今夜似乎有所不同,不仅是难以入眠的困扰,更是前所未有的头痛折磨,让这位平日里冷静自持的太妃感到了不安与忧虑。
一步步移至床沿,她揭开了柔软的被褥,一抹惊心的血红映入眼帘——一支珊瑚发钗静静地躺在那里,那血色的珊瑚在烛光下反射出妖冶的光芒,让人触目惊心。
一瞬间,太妃的面色苍白如纸,一向沉稳的眼眸此刻充满了惊恐,眼神里仿佛藏着一只急于逃脱的野兽,挣扎与惊惧交织。
这一刻,一段久远而模糊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将她淹没。
记忆中,她是即将踏入新生活的职场新人,却在途中意外遇到了学生时代因自己而家庭破碎的女同学,那女子带着复仇的疯狂,将她推向车水马龙的街道。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然后是剧烈的疼痛与黑暗的吞噬。
醒来时,她已身处陌生的古代丛林,面对着一个自称是她主人的古装女子。
故事由此转折,她成了一个名叫秦念汐的穿越者,而眼前的受伤女子,则是她的新身份——裴家庶女裴静柳。
她们在遭遇山贼后,由一位路过的猎户搭救,逃出生天。
秦念汐对这种身份的落差充满了不甘与愤恨,她不理解为何自己的穿越之旅如此不堪,而别人的穿越却总是华丽转身。
面对裴静柳的关心与温柔,秦念汐的心中交织着复杂的情绪。
她狠下心,决定改变自己的命运,利用一切可能。
在一次无人注意的时刻,她猛然反转手腕,将裴静柳头上的红珊瑚簪子夺下,毫不犹豫地刺向了裴静柳的胸口,动作之决绝,仿佛要将所有的不满与不甘都发泄于此。
血花绽放,裴静柳满眼的不可置信,生命之力快速流逝,她紧紧抓着秦念汐的手,费力地吐出几个字:“为何?你为何要如此待我?”
秦念汐冷笑,眼中满是冰冷的决绝:“没有为什么,只怪你自己时运不济,遇见了我!”
这一幕残忍而绝望,秦念汐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怜悯,她继续手中的动作,每一次刺下,都是对过往自己作为“丫鬟”身份的宣泄,每一次血肉撕裂的声音,都像是对她不甘命运的控诉。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气息,而秦念汐却仿佛在这份残酷中找到了某种扭曲的满足。
终于,裴静柳的身体无力地倒下,那双清澈的眼眸逐渐失去光彩,却始终紧紧锁定着秦念汐,临终前,她拼尽最后的力气,呢喃道:“你……并非她……”
这几个字,像是一记重锤,击中了秦念汐的心脏,使她的愤怒更为强烈,她再次举起那已经沾满鲜血的发簪,目标直指裴静柳那美丽且无辜的面庞。
一次又一次,她的动作变得机械而盲目,口中不断重复:“没错,我不是她,从现在起,我就是你,裴静柳!”
随着簪子深深插入地面,秦念汐的报复达到了高潮,裴静柳的生命也在这一刻彻底熄灭,只剩下那双不肯瞑目的眼睛,仿佛诉说着无尽的哀怨与不甘。
完成了这一切的秦念汐,站在血染的地面之上,双手沾满了罪恶的痕迹,她冷静地将裴静柳的遗体拖入密林深处,亲手埋葬,试图将一切痕迹抹去。
而此刻,太妃裴氏站在那张曾经承载过无数温馨与阴谋的床边,手中紧握着一支与当日秦念汐所用极其相似的红珊瑚发簪,手指的颤抖暴露了她内心的震动与悲凉。
那支发簪仿佛成了连接过去与现在的一条线索,无声地诉说着一场关于身份错位与命运抗争的悲歌。
恍惚之间,她仿佛穿越了时空,亲眼目睹自己的双手被鲜血染红,那些狰狞的红色像是活物,沿着手臂缓缓攀爬,令她心悸不已。
“不!不!”
太妃的惊恐如潮水般涌来,她奋力甩开手中紧握的发簪,那是一枚精致却在此刻显得异常沉重的饰物,“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干的!”
她的声音颤抖,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不是我!”
发簪如断弦之箭,划破空气中凝固的紧张,与地面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那回音在这密闭的室内悠悠回荡,似乎在质问,又似在悲鸣。
太妃身形一震,猛地转身,思绪如同被风暴席卷的大海,混沌一片。
她的脑海中,裴静柳那绝望而痛苦的表情如同烙印,挥之不去,一遍遍冲击着她的神经。
仿佛能听见那濒死之人的嘶吼,穿越时空的屏障,在她耳边回荡:“你不是她!不是她!把真正的她还给我!还给我!”
太妃双手无助地捂住耳朵,脚下踉跄,一步步往后退却,仿佛这样就能逃离那撕心裂肺的指控。
多年的时光里,她精心编织的谎言如同厚重的茧,将这些记忆深深包裹,让自己也几乎相信了那份虚伪的真实。
然而此刻,当过往被无情揭开,就像梦魇找到了缺口,狠狠撕扯着她脆弱的心脏。
“滚!你给我滚远点!不过是身份低微的庶女!滚!是你自己愚蠢,罪有应得!”
太妃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咆哮,企图以此驱赶那些令人窒息的幻象。
但那些画面却更加鲜活,如影随形,让她痛不欲生,又一次次退后,无意中触及桌角的蜡烛。
滚烫的蜡油溅落在她的肌肤上,瞬间的剧痛让她失控地尖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