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次还是没打下来,一耗就是一年多,中山公石虎围攻日久,难免心内焦虑。
此时的幽州刺史段匹磾也趁机冲入厌次城内和邵续子侄以及段文鸳共同防守,想要打下来,难度更大了!
孔苌发兵幽州,佐助石虎,攻打幽州辖内诸城,出奇的顺利,一一拔除。厌次愈发孤独危险了。
石虎见硬攻伤亡太大,故技重施,对城外流民大肆杀戮,百姓如同小白鼠一样被各种暴虐,石虎是天生的虐待狂人,哈哈大笑,甘之若饴!
段文鸯见此情景,对段匹磾曰:“我以勇猛无双,闻名天下,所以百姓才对我有所倚望;现在看着百姓被掠杀而不救,是胆怯的表现。百姓翘首以盼,我去救他们,而我却袖手旁观,他们一定失望至极,以后谁还愿意为我赴汤蹈火!”
段匹磾左右拦不住,段文鸳遂率壮士数十骑出战,救助百姓,杀死后赵兵士无数。
石虎听说段文鸳出来了,禁不住大喜过望,出来就好办,再看段文鸳白袍银甲,气势如虹。手中丈八蛇矛,刺、戮、挑、划,变化莫测,碰着死,磕着亡,段文鸳臂力惊人,接连穿透敌身,挑落下马!
鲜卑羯族斗弓弩,蛇矛厌次驰锋铓!
石虎禁不住摩拳擦掌,拍马上来道:“我与你大战三百合!”
石虎虽勇,但是在段文鸳面前还是个小弟,十几个回合,建平刀险些被震脱手!段文鸳一矛向石虎胸口刺来,要取他性命!
不料此时,段文鸳马乏,突然伏地不能起。
石虎躲过一劫,禁不住惊出一身冷汗,只见段文鸳已经鲤鱼打挺从地上跃起,将丈八蛇矛横在手中,石虎于是呼之曰:“段兄与我本是一家人,咱们俱是夷狄。很久之前,我就仰慕段兄威武,想与段兄誓为异姓兄弟。今天黄天不负所愿,让我们在此相遇,来来来,与我归营痛饮三百杯,不要再打了!快把长矛放下吧!”
段文鸯骂曰:“汝为寇贼,生性残忍,我为晋臣,哪来的兄弟之论!我宁斗死,马革裹尸,也不能在你面前认输!”
这时后赵几位将军一起冲了上来,也不管仗义不仗义了,群战段文鸳。
段文鸳苦战不屈,没想到长矛突然折断,于是抽出配刀,执刀死战不已,自辰时直杀到申时。
石虎一看,段文鸳刀光舞成一团,毫无破绽,这也上不去前啊,实在是太猛了,后赵将士死伤太众。
于是命令兵士四面解马,将护具披在身前作为屏障,一拥而上,上前扑住,段文鸯砍飞几个,最后力竭被执,段匹磾在城头观看,禁不住痛心不已,城内坚守士兵一见段文鸳被抓走,一时之间军心焕散,城内志气被夺大半。
段匹磾知道厌次完了,城破迫在眉睫,于是想单骑归朝,到建康去。
凭他的武力,杀出一条血路,还是能办到的。
邵续的弟弟绍洎,听说他要走,派人将他团团围住,道:“你不能走!”
段匹磾不解,道:“我为什么不能走?城破之日,我也是要走的!”
绍洎这时已经想投降了,坚持了一年多,外无援兵,根本看不到希望,实在心力憔瘁,想若要投降,不抓住段匹磾作为投名状,哪能行?
绍洎也不言语,命人将段匹磾拿下!同时把元帝派来传旨的使者也捆了,一起送到石虎营帐之中,出城请降!
段匹磾正色斥责道:“你贪生怕死,不遵兄志,逼吾不得归朝,这已经很过分了,怎么还把天子的使者也抓起来了;我虽夷狄,非你族类,闻所未闻也!”
绍洎用剑拍击书案,怒不可遏,“天子在哪里?我兄长已经陷没一年有余,有人来救他吗?你是晋臣,我也是,城外磨刀霍霍的哪个不是?怎么都反了呢,为什么会这样!天下如此残破,不是我一人之力就能挽回的!”
于是带领前缉、前竺,抬着棺材出城投降。
石虎一见段匹磾马上端正态度,因为之前曾经与段氏结为父子兄弟,于是立刻躬身拜见。
段匹磾乜斜着石虎道:“不必拜了,我受晋恩,死为晋臣,志在灭汝,可惜未酬,如此窝囊,也不值得你这一拜!”
石虎叹了口气,也不再说什么,大家各为其主,也真是没有共同语言了,连同段文鸳一起押解回襄国。
石勒见到段士兄弟,亲近异常,也不管他们乐不乐意,任命段匹磾为冠军将军,拨给散户流民三万余,让他管理,又任命段文鸳为左中郎将,恢复段氏本业,置设府邸,倾情安抚。
段匹磾还想说点什么,石勒一挥手。众人上来,推推搡搡拉将出去,扔进了他们的府邸!
外人不知内情,都以为段氏兄弟真的投降了,于是幽、冀、并三州,守军节节败退,全境皆入后赵石勒囊中,石勒忙下旨安民。
石勒完成了这个夙愿,离自己的宏图伟业又近了一步,心中畅快,这一天他出宫巡视,来到兵寨查看,行至西山堡半山腰,却见山体陡峭,山顶平缓,真是一个驻兵的绝佳去处。
“此处为何名?”石勒回头问道。
乡导道:“三朗堡!”
“三朗堡?”石勒的印象中好像不是这个名字。
乡导笑道:“您英勇无比,恕我们粗鄙,我们小老百姓,也不知道那许多,私下都管您叫“拼命三郎”,于是乡人把“山堡”改称“三郎堡”。知道您要在此驻兵,就用了这个名字替代旧名了!”
石勒听后,开怀大笑,“拼命三郎!三朗堡!好名字!”
回宫以后,石勒心情大悦。谁知,刚到止车门,一个人醉醺醺的乘马突入,一溜烟跑没影儿了!
石勒大怒,他用法甚严,这里是不准骑马进入的,宫殿既成,设了严格的门户之禁,怎么还有人如此大胆!于是命人将宫门小执法冯翥捉了过来,道:“你干什么吃的,连个止车门都看不住!”
翥惶恐惧不已,一时又忘了石勒讳“胡”的毛病,跪在地上,磕头不止对曰:“那是一个醉胡,乘马驰入,我严厉地呵斥他,想赶跑他,可是这个醉胡………”还没等说完,他就像舌头被咬了一样,突然愣住了,用手捂住了嘴巴,心想完了,我说“胡”字了,我没命了!
石勒一听,摸了摸下巴,尴尬笑曰:“可不是嘛,这胡人真可恶,听不懂人语!行了,你起来吧,看我把这个醉胡给你抓回来!”
石勒命人将驰马而入的醉胡即刻捕获,这顿打屁股!打得皮开肉绽!
郡守樊坦恰在此时远道而来,汇报郡务。结果刚一见面,石勒鼻子都要气歪了,呵斥樊坦道:“你就穷成这个样子了吗?怎么穿得这么破破烂烂的就来了,没给你发俸禄吗?”
樊坦还一肚子委屈呢,口不择言道:“大王有所不知,我刚进襄阳,碰到一群胡人,喝得五迷三道,上来就抢,把我随身包袱和官服都抢走了!”说到这里,自己也吓了一跳,自己是不是说胡字了?这不完犊子了吗?
正不知道如何是好时,石勒无奈一笑道:“这些胡人确实可恶,抢东西不算,怎么还把你的衣服撕得一条一条的!太惨了,我替我们胡人给你赔个礼,道个歉吧!”
樊坦立刻下跪,不停地说:“臣唐突,臣有罪!”
石勒赶紧让人搀起,道:“何罪之有?你工作干得不错,远途劳顿,又被胡人抢掠,受了惊吓,一起吃个饭压压惊吧。”
吃饭的时候,石勒又来了调皮劲,指着一盘西域来的碧绿胡瓜,笑着问,“樊坦,此物何名啊?”樊坦满头大汗,这是石勒在考问于他,他也听说宫中称胡瓜为黄瓜之说,于是立刻大声确定以及肯定地说:“此乃黄瓜!”
石勒听后哈哈大笑,颇为满意,黄瓜之名就此延续到民间。
不说石勒宫中如何宴乐,段匹磾就是不为石勒所动,一行一动,还是自称晋臣,身上穿着晋朝的官服,可哪乱晃,见到人就劝谏人家要归附晋室,跟着石勒就是谋反,这是灭九族的大罪,把石勒整的手忙脚乱。
时间久了,石勒的文臣武将都忍受不了了,纷纷请求杀了段匹磾和段文鸳,石勒虽然心狠手辣,但并非暴君,相反的他很赞赏忠义之士,虽然心有不舍,但是也没有办法,叹息道:“算了,全了他们的名节吧!”
随后段匹磾与段文鸯、还有种菜的邵续皆被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