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舒婷指着蓝潼的书包,说:“你妈妈每个学期都给你换最新款的书包,衣服和鞋子也是最流行的款式,就连水杯里的水也变着花样给你装,今天是橘子汁,明天是桃汁,还有你爸爸,我听说你爸爸每次出国都给你带礼物回来呢。”
这种自然而又纯真的羡慕语气,莫名让蓝潼产生了一丝侥幸的飘飘然。
好像在这一刻,就算有很多奇怪的地方,她也是被人羡慕的,被人爱着的那个人。
陈舒婷目不转睛的盯着蓝潼,眼神中仿佛在隐隐期待着她的什么反应。
蓝潼闻言后唯一的举动就是笑了笑,然后问:“你听谁说的。”
陈舒婷似乎没想到蓝潼忽然这么问,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没、没谁啊,我自己看到的。”
蓝潼没再说什么,收拾完书包后走了。
女人开着车带着蓝潼回了一个高档小区。
蓝潼和女人在楼下等电梯的时候,另外一个人也带着她家孩子来了。
女人和孩子的家长说着话,蓝潼无意看了那个孩子一眼。
她的脸上也没有五官。
和她的母亲一样。
但……她的脸上,约莫是嘴角旁的两边,两条鲜红的绳子交叉着,镶嵌进了肉里。
一方空间里的陆离坐不住了。
草。
这不是她吗?
怎么她在蓝潼心里居然是个没脸的人??
蓝潼盯着那个孩子看了许久,问:“你脸上为什么有红绳?”
那孩子的反应有些奇怪,甚至有些无助的看向了身旁的大人。
女人和另一个女人之间的谈话迅速结束,她蹲下身子,从包里抽出一张湿巾,来给蓝潼擦脸。
“宝宝,今天在学校玩的开心吗?你看你,脸都花了,跟个小花猫似的,来,妈妈给你擦擦。”
“等一下。”
蓝潼尝试拒绝,但女人实在是太热情了,硬生生按着她的脸擦了好几遍才松开。
等蓝潼好不容易摆脱了擦脸,再去看小女孩的时候,她的脸上又是空空如也。
嘴角两旁对称的两条交叉的红线——没了。
蓝潼淡漠的眸色瞬间冷的可怕,身上环绕的几缕黑气,突然消失。
电梯门开了,那人拉着女孩进去了。
女人看着蓝潼发呆,并没着急的带她进电梯。
“怎么了?”
蓝潼眨了眨眼,皱着的眉头有些说不出的复杂。
“没事,可能是我又眼花了。”
女人笑笑,声音依旧温柔:“你最近太累了。”
蓝潼眸光平静的望着她。
“你不觉得这句话一般不会用来对小孩子说吗?”
女人顿了顿,垂眸道:“难道小孩子就不能想事了吗?”
“你似乎一直用对待孩子的方式对待我,却又总是下意识的将我当成大人看待。”
女人说:“我知道你长大了,但在我心里,你不管多大都是小孩。”
“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
蓝潼说完,自己上了电梯。
回到家,女人似乎忘记蓝潼在电梯前问过的话。
依旧是那般的温柔、善解人意,无微不至的对待她、照顾她。
可就是这种无怨无悔的温柔和永不生气的迁就,让蓝潼觉得不对劲。
吃饭时,自称是“爸爸”的男人也回来了,他不光回来了,还带了最新款的芭比娃娃。
男人也是有五官的正常人。
两人一起陪着蓝潼吃饭,又看了会儿电视,眼看夜色逐渐深了,他们两个才一起把蓝潼送到床上,讲着故事陪她睡觉,等她睡着了才离开。
陆离在一方空间里暗自磨牙。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她是个没脸的人。
等客厅里的灯关闭时,伪世界的时间再度加速流逝。
蓝潼却忽然睁开了眼睛,毫无征兆的看向了窗外。
之前在女人要拉上窗帘的时候,蓝潼说怕黑想留些月光在屋里,这才留下了一道窗景。
窗外那些正在加速变化的夜空,飘过的云,一闪而过的鸟,往西大步流星的月亮,在她看了几秒之后突然恢复了正常速度,好像是被人抓包以后,被迫松开了倍速键。
残月暗影中,蓝潼轻声冷笑。
可算是让她抓住了。
墙上挂着的人像画被月光斜切成明暗两半,被涂黑的人脸隐匿在暗处,好似冷眼望着她的笑容。
蓝潼正要起身,门一下就被人打开了。
女人穿着睡衣探了探头,手里暖光的小台灯照的她的脸有些可怕。
“宝宝,你怎么还没睡呢?”
蓝潼神态自然道:“我本来是睡了的,你把我吵醒了。”
女人狐疑的看了她一会儿,挤身进了屋里,“那我把你哄睡了再走吧。”
“那你哄吧。”
蓝潼又躺了回去。
女人放下小夜灯,拿起床头柜上的童话故事,轻声细语的给蓝潼讲起了故事。
她每讲完一个故事都会偷偷的看蓝潼一眼,可讲了五六个以后,蓝潼还是一点儿也不困的样子,女人的嗓子都有些哑了。
陆离在空间里听得直犯困,忍不住懒懒打了个哈欠。
“陆离,我被困在这里多久了。”
蓝潼冷不丁一句给陆离吓精神了。
她本张口欲回答蓝潼的问题,可又想到之前蓝潼嫌弃她话多,张开的嘴又气呼呼的闭上。
蓝潼半天没得到回答,床边的女人已经在念第九个故事了。
“陆离?”
“……”
“陆离,你是睡着了吗。”
陆离冷哼一声,发出动静作为她没睡但就是不想理会蓝潼的表现。
蓝潼嘴角抽了抽,后知后觉的想起陆离生气了。
“陆离,你还在生气吗?”
陆离满脸不爽,什么叫她还在生气?
她本来早就不气了,这是刚才又被蓝潼气着了。
蓝潼迟迟得不到回应,又心知肚明对方是故意的,压着心中的烦躁沉了口气。
在某些时候,陆离固执的令人害怕,有种没什么智慧但是头巨铁的愚忠感。
对这种人,用什么办法都很棘手。
第九个故事眼看就要读完了,蓝潼真不想听第十个了。
她无奈放软了声音,撒娇似的委委屈屈喊着:“陆离姐姐,对不起嘛,我没有嫌你烦,我最喜欢你了,你就原谅我好不好——”
原本清冷的声音一变得柔软,就像是那些高高在上不染尘埃的高岭之花被迫戴上项圈低头趴伏在膝上亲昵的蹭着示好。
光是听着声音,就给人无限满足的爽感。
陆离的耳朵登时就酥麻成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