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旬日,朱瞻基和胡家两个公子就到了。
胡府上下除了老太太卧病在床,其他人一同接见朱瞻基。
“微臣携全家参见太孙殿下。”
“胡大人快些起身。”朱瞻基说着就准备去扶他,没等朱瞻基走到身边,胡荣有些惶恐的先起身了。
“陛下听闻大人母亲突然重病,感念大人孝心,特地让吾和胡岸两兄弟一同过来看看,还带了宫中的太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朱瞻基说明来意。
“卑职何德何能得如此殊荣,在此感谢陛下隆恩浩荡。”胡荣自是千恩万谢。
朱瞻基扶着他要跪拜的身体,“胡大人不必多礼,不知道老夫人现在情况如何,要不要让太医先去看看。”
“是是是,微臣这就带太医过去。”胡荣也想让太医先看看老太太的情况,好放心。
朱瞻基本来也想跟过去。
胡荣劝阻道:“殿下刚到,一路上实在是辛苦,要是不嫌弃,就找到卑职家中梳洗休息一番,再说老太太病着,要是不小心过了病气给太孙殿下就不好了。”
“那好,那就劳烦胡大人给吾准备一个房间,吾梳洗一下。”朱瞻基也不为难他。
“好好好,快,先带太孙殿下去准备好的客房。”
“就让三姑娘带吾过去吧。”朱瞻基提议。
胡荣看了一眼两人,愣了一下,“是,屾儿和太孙殿下相熟,旁的丫头怕不懂规矩,就让屾儿带您过去。”
胡善祥从人群中走出来给朱瞻基行了个礼。
“劳烦三姑娘了。”
“太孙殿下客气,这边请。”胡善祥给他带路。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太孙殿下,到了,你进去休息一下,臣女就先告退了。”胡善祥把人带到了本来准备离开。
“善祥,等等。”朱瞻基叫住她。
“太孙殿下还有何吩咐?”胡善祥问。
“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殿下请说。”胡善祥抬起头看着他。
一旁的吴诚连忙到远处去。
“你瘦了。”朱瞻基看着之前还有些圆的脸蛋,现在已经成瓜子脸了。
“家里事情多,确实费了些心力。”之前家人没有回来,所有事情都是她一个人,现在父母回来了,她心头也轻松不少。
“我来了,太医会尽全力治好你祖母的。”朱瞻基安慰道。
“嗯,说起来这事还要多谢殿下。”胡善祥知道,这事应该是他在后面出了力。
“你我之间不用说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你祖母的事,我不知道,要是知道,我就先不和皇爷爷说赐婚的事了,让你为难了吧?”
胡善祥摇摇头,“没有,之前是走不开,现在父亲他们都回来了,一切就让长辈们定夺吧。”
“不着急,我和皇爷爷说了,等你祖母身体好了再说。”
“真的吗?”胡善祥本来以为朱瞻基这次来是为了让她进宫,还苦恼着呢?
“真的,不然你以为我过来就是为了带你走,你把我想的也太自私了吧,我知道,老夫人没痊愈之前,就算把你带走了,你也不会开心的。”
“谢殿下体恤,殿下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大好人。”胡善祥露出了段时间以来最开心的一个笑容。
“终于笑了,刚才一直看你不太开心的样子,还在想怎么能让你开心点。”
“臣女现在就很开心。”
“那就好,好了,你先回吧,去看看太医怎么说。”朱瞻基也知道她忧心老夫人病情,也就不多留她,来日方长嘛。
“嗯,那殿下臣女就先告退了。”胡善祥高兴的离开了,看到吴诚的时候还打了个招呼。
“吴公公好。”
“三姑娘好。”
吴诚回到朱瞻基身边,“殿下。”
胡善祥去的路上,碰到两个哥哥,“大哥,二哥。”
“三妹。”
“哥哥也是去看祖母吗?”胡善祥看着两人的方向。
“对呀,我和大哥换了个衣服洗了把脸就过来了。”胡瑄回。
“那一块吧,我也正要去。”
“你可把太孙殿下送到了。”胡岸问。
“送到了,是太孙殿下放我回来的。”
“那就好。”
“三妹,你什么时候和太孙殿下那么相熟的。”胡瑄八卦的问。
“这个说来话长,等有机会我再和哥哥说。”
“这再等会啊,某些人都要进宫了我们做亲哥哥的都不知道呢?”
“就是就是,三妹妹你瞒的可真好,真是一点也不知道。”兄弟二人吐槽着妹妹。
“哎呀,快走,快走,咱们先去看祖母,你们有啥事,待会再说哈。”胡善祥拉着两人快步走。
三兄妹刚到老太太院子,就看见太医和父亲在门外说着什么?
“太医,难道真的没有什么办法了吗?”
“胡大人,不瞒您说,老夫人现在已经到了回光返照的时候,最多也就这半个月的事了。”太医摇着头说。
“你胡说什么呢?我祖母这些天好多了不是吗?你怕不是个庸医吧?”胡善祥走过来质问。
“善祥,不可无礼。”胡荣严厉呵斥女儿,又对太医说:“太医莫见怪,小女一时情急不懂事,我给您赔个不是。”
“胡大人严重了,姑娘也是忧心老夫人才会如此,可以理解。”太医对胡善祥说:“胡姑娘,老夫人确实已经油尽灯枯,你所说的这些天老太太精神头好了些,可能是老夫人想看到家人回家一直撑着,现在……”
“怎么可能,祖母。”胡善祥不敢相信,说着就跑进房内,来到老太太床前。
“祖母,你看看我,哥哥们也回来了。”
“屾儿,你来了,”老太太睁开眼睛看着孙女,“咦我怎么好像看到岸儿和瑄儿,在做梦吗?”老太太看的不真切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做梦呢?
“祖母,是孙儿回来了。”两兄弟听见老太太的声音连忙上前来。
老太太摸着他们的脸说:“真的是岸儿和瑄儿。”
“是我们,我们回来了祖母。”
“好好好,回来了就好。”
“祖母您一定要快些好起来。”
“祖母这次可能好不了了,能在离开前看到你们,已经没有遗憾了。”
“祖母不要说这样的话,孙儿舍不得您。”
“生老病死,谁都没有办法避免的,你们也不要太为我难过,就是要苦了屾儿了,要是我走了,她的婚事恐怕就要搁浅了。”
“祖母,只要您好好的,孙女不嫁人一辈子陪在您身边都行。”胡善祥哭着说。
“呸呸呸,又说傻话,那有不嫁人的。”老太太拉着她的手摸旁边的木头。
“祖母要看着孙女幸福快乐的。”
“祖母祝愿我们屾儿这一次,幸福圆满,多子多福。”
第二日傍晚,好像是为了印证太医所说老太太就是吊着一口气,刚吃完饭,天还没黑透,老太太突然又严重了。
胡家上下都守在老太太床边不敢走。
后半夜,老太太忽然醒过来,看着一屋子的人说:“你们这都什么样子,谁都得经历这一遭,不用太为我难过,往好处想,这么多年了,老婆子我啊。中午可以去见你父亲了,他一定在等着我,我陪了你们半辈子,他肯定是吃醋了,想要我过去呢?”
“母亲……”胡荣已然哭成泪人,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会和他说,荣儿很有出息,孩子们也都很好,我要好好和他说道……说道……”
“祖母……”
“我这一辈子没什么遗憾,孩子们都孝顺,听话子孙满堂,很幸福,现在,我累了,要……要休息了,就……当我是……是睡了……一个很长……很长的……觉……”说完这句话,老太太闭上了眼睛,握着胡荣的手也松了开来。
“母亲!”
“祖母!”
次日一早,整个胡家就挂起了白幡。
朱瞻基住处。
“殿下,胡老夫人昨天半夜走了。”一大早,吴诚知道消息后,立马就过来告诉朱瞻基。
“什么?”朱瞻基听后也是震惊不已,快速下床穿好衣物,夺门而出。
朱瞻基在人群中半天也没有找到胡善祥,拉着一个丫头一问才知晓,胡善祥现在正在自己小楼。
朱瞻基跑到胡善祥单独的小楼,“善祥,善祥。”朱瞻基在院子里没看到人。
“殿下,上面。”吴诚抬头看见胡善祥站在二楼窗台。
朱瞻基抬头看了一眼,上楼。
“善祥,你还好吗?我都听说了,你不要太难过,你祖母也一定不想看到你太过伤心的。”朱瞻基走到她身边。
“朱瞻基,我没有祖母了。”胡善祥扑向朱瞻基,本来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
朱瞻基紧紧回抱住她,“我知道我知道。”此时什么样的言语都没有作用。
“都说让我们不要太难过,可是就是很难过,忍不住想哭怎么办?呜呜呜嗝呜呜呜。”胡善祥在他怀里哭的打嗝。
“想哭就哭吧,没人说你,没有人看到。难过是正常的,发泄出来,发泄出来就好了。”
“呜呜呜呜呜。”
朱瞻基感到自己胸前湿了一大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