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人听着那黑衣女子语气生冷,抬起头来,露出面目。
让人没想到的,这黑衣男子竟然是许久前在都城中带走林若雪的刘松。
不出意外的,方才他口中的雪妹,自然就是林若雪了……
刘松此刻脸色似有不悦,自己嘴上关心她,她却不领情,又联想到她自都城回黔州后,宛若变了一人…
每日除了沉思叹气,也就只剩发呆了,门中大小事均不参与,以致于门主铁石心对此颇有芥蒂。
为了缓解她的烦闷,也为了向铁石心证明林若雪的对门内的忠心,故而带着她到江州来。
“雪妹,你如今也是门中圣女了!”
“与那弃皇子只能是陌路人!”
“况且,嘿嘿……”
刘松玩味得笑了声…
“那弃皇子成了王爷,你姐姐陪在他身边,二人才是天作之合!”
“还是好好待在门中,助门主成其大业吧!”
刘松话音刚落,只见着林若雪俏脸冷如冰霜…
“够了!”
“你今日话真多!”
林若雪冷喝道。
“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刘松被着她斥了一顿,冷色铁青,嘴角微微抽动,冷道“只等今日此事一了,你还是随我回黔州!”
“哼哼,将你那些小心思好好收些!我能保你一时,保不了你一世!”
“你也莫要想着背叛门主,他的手段,无需我多说吧?”
林若霜秀眉微颦,并不回话,怔怔的望着面摊上的三人出神。
刘松见状,不知为何,心中又有些后悔,自己方才的语气着实有些重了。
看着林念娇媚如花的脸庞,不觉间脑中又忆起二人童年时光。
那时,林远山一脸慈祥的问着十岁的自己“松儿,将来义父将雪儿嫁给你,可好?”
自己那时一脸坚定的点头“义父,我定会好好待雪妹,不让她受一切委屈的!”
想到此间,刘松此刻冷漠的眼神中露出一丝温暖。
此时,那面摊上的三人起身,向着曹家渡走去,刘松这才回神来。
“走吧,门下众人还在等着我们呢!”
话毕,刘松先行而动,双脚蓄力,身形快速的在屋顶飞奔,向着曹家渡去。
林若雪嘴中轻叹了声,念道“登徒子…你如今在干什么呢?”
回应她的,还是这寒夜中滴落在蓑衣上的冬雨……
随后,她也展开身法,朝着刘松方向飞去。
片刻,二人身影落在曹家渡渡口最边上的一艘客船之上。
这客船不过三丈长,在这渡口数百艘船中,甚是不起眼。
刘松二人掀开船帘,走入船内…
船内只点着一盏幽暗的烛火,掀开船帘时,那寒风吹了进来,烛火闪动,似灭非灭。
而这船内,竟然藏着十余名同样身着黑衣之人。
众人见着二人进来,纷纷叫道“圣女,左护法!”
刘松点了点头,林若雪却面无表情。
“丁卯,人回来没有?”
黑衣人中,一名年纪大约三十有几的男子摇了摇头,神情严肃。
“消息应该不会出错,天气寒冷,恐是耽误了些…”
那叫丁卯的男子说道。
刘松轻嗯一声,正色道“万不能出错!”
“这次门主派你们六丁出来,便可见此事的重要性,这关乎门内生存之策,明白么?”
话音刚落,黑衣人中,六人斩钉截铁的回道“请左护法放心!”
原来,这六人乃是那铁石心将云门改名道门后,依着道家的护法之神名号将跟在身边多年的门徒封为六丁六甲。
分别为丁卯、丁巳、丁未、丁酉、丁亥、丁丑,甲子、甲戌、甲申、甲午、甲辰、甲寅。
这当中,六丁是为阴神,六甲是为阳神。
除此之外,还有护法四帅:灵耀、公明、琼天、广泽。
这刘松尊为左护法,其法称便是灵耀,光看排名,便知道他在这道门中是何等地位了。
而林若霜作为道门中的圣女,碧霞元君便是她的法称。
这时,船上进来一人,自然也是黑衣打扮。
那人向着刘松,林若雪恭敬的叫了声。
“丁丑,可是鸟儿准备归巢了?”
这话出自丁卯之口,而也鸟儿归巢,乃是一句黑话,意思便是“东西上路了?”
那后来的丁丑颤抖了身子,哆嗦道“嗯,我亲眼见着那江州军押着走出盐仓的!”
刘松眼中兴奋不已,搓了搓手,忙道“都打起精神来,成败在此一举!”
“咱们今日所做,皆为困苦百姓,咱们的法旨是什么?”
众黑衣人眼神坚定不移的低叫道“老君降世,杀富济贫,拯救百姓,再造新世!”
…………
此时,夜空中的雨势渐渐停了下来…
曹家渡口的泊口边一处仓库内,钟老大正躺在两条木凳搭造的木床上,闭目养神。
一旁生起篝火,与外面天寒地冻形成强烈反差。
钟老大本名钟厚,今年三十有五了,虽说名字起的不错,可为人却和忠厚老实极为不搭边。
其姐,乃是曹府管家曹保安的小妾,也正是如此,他才能在这渡口当上管事。
说是管事,其实也就是收取来往货船的泊船费,手下也只有四五人。
凭借着与曹保安的这层关系,在这渡口可谓是只手遮天。
虽说看似只能收取泊船费,但若是有货船需要寻工人装卸,那便只能经由他来安排。
若是谁私自请来工人,嘿嘿,那便这货船就莫想轻易离开曹家渡了。
本来这连下三天雨,渡口停靠的货船是少之又少。
但今日傍晚时,曹保安派人传话,说深夜,会有江州军押送二十万石食盐从渡口登上漕帮货船。
钟厚身为渡口管事,自然得在场,且还需格外谨慎,并要安排好食盐上船的工人。
这一连三天没有油水可捞,钟厚自然将这事安排的极为妥帖。
这杨癞子,是江州城内头号癞皮混子,至于今日他在渡口出现呢?配着钟厚,其中意味不可言明……
火堆旁,杨癞子百般无聊的转着圈,嘴中不知喃喃念叨着什么。
钟厚见着实在烦人,斥道“杨癞子,你在这般吵我休息,那便滚出去吧!”
杨癞子听罢,赶忙坐下,脸上皮肉皱成一团,低笑道“钟老大,这都快到子时啦!”
“怎么还未来?”
钟厚冷哼一声,睁开双眼,冷道“急什么?”
杨癞子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悻悻道“我今日寻了百名苦夫,若是今日没得活做,可就要赔大发啦…”
这杨癞子名声早就在江州城中烂透了,今夜能寻着这些搬运苦力,可是做了保证的。
若是没干到活,可是要赔银子的,这眼见着深夜了,押运食盐的还未来,怎能不心急?
说话间,仓库外响起一阵马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