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君翔从腰间的牛皮袋子里掏出处理过的肉条,往金雕头上抛。
金雕猛地张大嘴巴,锋利的椽子闪烁着寒光,囫囵个儿的将两指粗的肉条顺进了腹中。
又喂了好几次,秦君翔转身按下车壁上凸起的鎏金饰品,是一只展翅的雄鹰,正好是他的个人徽记。
咔哒一声,车门右上方弹出根半臂粗的铁棍,他将金雕转移到架子上后,开始写起了信笺。
成年金雕体长最大一米,翅展两米,飞行速度能达到每小时七百里,是自然界数一数二的猛禽。
这种猛禽很难被捕捉和驯服,秦家大老爷也就是秦君翔他爹早年独身闯荡,被歹人逼落某个巨深的峡谷裂缝。
坠落时砸到一条巨蟒身上,机缘巧合的救下一窝险些葬身蛇腹的小金雕。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依。
动物比人类更爱憎分明,金雕父母与蟒蛇战斗完后,拼着最后一口气将秦知行送了上去,还把硕果仅存的一对儿小金雕托付于他。
可能是爹妈临死前有过交待,让它们好好儿的听恩人的话,那对小金雕在秦君翔面前特别温顺。
后来他将小金雕训练了出来,成了盘旋在高空的眼睛,每回遇到危险都会提前给他示警。
就这样,他凭一己之力开拓了一条连接多国、多区域的商路。
秦家也从齐国首富,成了众多国家、区域、部落间的神话。
秦君翔这只,是其中一只小金雕的后代,金雕的寿命长达数十年,它们都还在,但它们只听秦知行的话。
秦君翔将卷好的信笺装进脚环上的信筒,轻拍了它的脑袋,道:
“金金,回家找你娘去!”
另外说一句,金雕一夫一妻还恋家。
当初那窝小金雕一雌一雄,雌的叫大富,从外引了一只雄雕加入秦家,如今已经有两只后代了。
雄的叫大贵,还没找到另一半儿,最喜欢干的事是巡视秦家在北部的羊场,把偷羊的狼和鬣狗撵走。
跟场里牧羊犬头头是搭档,狗老大穿了特制的铠甲,安了落鸟架,大贵飞累了就落在狗老大背上歇息。
一禽一兽把羊场管得规规矩矩。
夜晚和风暴一起来临,秦君翔带队提前抵达落脚的山洞,监督着商队货物安置妥当后,来到中间的帐篷外。
“柳大夫,我准备进来了。”
“稍等。”
柳徇风将这遍酒擦完后,扯过被子将陆凝霜盖住。
“好了,可以了。”
秦君翔一进来就看到红得出奇的脸庞,柳徇风跪坐在一旁,用大拇指捏着眉心,周身是挥之不去的疲惫感。
“小妹的情况怎么样了?”
他在另一侧席地坐下,顺便将手里热腾腾的饭食递给柳徇风。
“吃点儿东西吧,你身体若垮了谁照顾我小妹。”
柳徇风将碗接过,食不下咽的吃了几口,低下头,眼睛像是被烟熏过一样,带着干涩的红。
“抱歉,让你失望了,我没能将凝凝的温度降下来……”
嗓音忽然沙哑哽咽,他低声嘶吼,“药没用!酒没用!凝凝肚子上的皮肤都擦出血丝了!我更没用!”
干涩的眼睛变得湿润,他闭上眼,无助的抱着脑袋喃喃:
“我什么忙也帮不上……”
“商队货物太多,行走速度很慢。我已经将小妹找到的消息通知家里了,很快就会有人来接应。”
秦君翔理智的问道:
“小妹到底是什么症状,只有风寒吗?”
柳徇风缓慢摇头,神情有些呆滞,艰涩的吐出四个字:
“心碎之症。”
“何为心碎之症?”
看到陆凝霜唇瓣蠕动,侧耳倾听却一个字也没听懂,秦君翔又问,“你知道她在说什么吗?”
她嘴里念叨的全是他没听过的诗句,无一重复,柳徇风不明白凝凝对男人直白且露骨,云雨之事都能被她轻佻的说出。
为何对亲人那么含蓄?
哑声道:
“她想家了。“
秦君翔沉默良久,商人的精明让他将柳徇风审视得透彻,轻声叹道:
“如果不介意,你可以叫我一声大哥。
并没有承诺你什么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光凭你比所有人都先找到她这一点,就强过其他爱慕者。
虽然在此之前我一直觉得你不靠谱。”
一个背着师兄勾搭嫂子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秦君翔的话还是含蓄了点。
但是他那师兄也不怎样,说话不够软和,遇到事情不长嘴,喜欢也不说,不适合情绪不稳定的小妹。
并且他从来没考虑过与小妹的未来。
所以他们没有未来了。
“大哥!”柳徇风喊了一声,秦君翔拍着他的肩膀,鼓励道:
“你是商队里最厉害的大夫了,除了你,其他人更加束手无策。
徇风,你是唯一能救小妹的人,别泄气,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告诉大哥。小妹就拜托你了。”
“我不会放弃的,大哥!”
柳徇风来到陆凝霜耳边,不停的唤着:
“凝凝,凝凝,你听到了吗,我们找到大哥了,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家,谁都阻挡不了你回家的路,你一定要撑过来……”
陆凝霜的精神活跃得有些疯狂,就像几十个在打架一样,他们各执一词,各自为政,叫嚣着“破坏”“毁灭”“愤怒”等字眼。
虽然她还能感知外界,但脑袋疼得炸裂,根本睁不开眼。
混沌的意识不知何时变得寂静。
“小乖——”
“小乖——”
闷闷的呼喊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仿佛隔了厚厚的壁垒。
“小乖,你去哪儿了?”
声音近了,嗡鸣感已经消失。
接着,声音清晰的来到耳旁。
“小乖,这些日子你去哪儿了,哥哥怎么到处都找不到你?”
陆凝霜迷惘的抬头,傅南嘉脸色苍白的坐在轮椅上,担忧的出现在面前。
“对了,你的腿怎么?”
“腿?”
陆凝霜疑惑的看去,自己正跌倒在地上,腿部剧烈的痛楚让她根本站不起来。
怎么回事,我的腿不是治好了吗?
怀疑一闪而过,她盯着傅南嘉,无所谓的自嘲道:
“可能是报应吧,谁又说的准呢?”
察觉她的视线落在自己腿上,傅南嘉一下想清楚了她话里的意思,他从轮椅上起来,走过去将她搂起来。
声音清越中带点儿磁性,很是好听。
“怎么可能有报应,我又没有怨你。”
傅南嘉的脾气莫名变得很好,情绪一直没有变化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