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崖上,心腹后知后觉的问道:
“主子,冥王爷的尸首去哪儿了?”
季乘风还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被陆谨麾下的狼群团团围住。
百里临冷淡的回道:
“被蛊虫吃光了。”
心腹又问:“那主子,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柳徇风和陆凝霜的身影只剩巴掌大小,百里临将目光从远处收回,对曾经的太子影卫,登基后扩张成的雪影卫小队吩咐道:
“风行,你去寻找最近的下山路。
风影,你带人去对面山丘猎十几头羚羊扔给狼群,顺便让众人整理行装,等风行回来我们立刻动身。”
“是。”
“是!”
……
粗粝的沙石地加迎面的风雪,行走的难度不是一星半点儿。
远望着陆凝霜指的方向,柳徇风深一脚浅一脚走了一个多时辰,才看到所谓的商队。
其实商队离他们并不算远,还是往同一个方向走,直线距离最近不足十米,最远不超过二里地。
然而这片辽阔无垠的荒凉地由千山万壑构成,复杂的地形让咫尺变天涯。
又走了半个时辰,驼铃声来到了耳边,从一截断崖下方的洞穴穿过去后,满载货物的巨型商队出现在面前。
“站住!不许动!”
在商队周围警戒的护卫手里的长枪挥出破空声,将柳徇风拦在了洞穴口。
其中一人朝后方打了个旗子,便有小队长模样的人骑着马儿过来问询情况。
“怎么回事?”
“队长,这个人突然从这里头窜出来,形迹可疑,我怀疑他是贼匪的斥候!”
小队长点头,看向柳徇风,视线在他后背逡巡。
“黄风原地势险峻,沟壑众多,分布了将近十几个狼群,并且如今正是最危险的风季,傍晚时常会有风暴出现。
不知阁下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什么?”
秦氏家大业大,从属众多。
秦家三位舅舅可信,三位嫡公子应该可信,但底下人不一定可信。
凝凝身怀羌国至宝,其血肉可活死人肉白骨的流言甚嚣尘上好一段时间,难保不会有那利益熏心之辈明知她身份还将她扣下。
柳徇风在脑中快速编了一套说辞,心有余悸的回道:
“小哥,几日前我收到家里急信,不得不冒着危险带妹妹赶路。
正如你说的那样,半道儿遇到狼群追逐,祖宗在阎王殿头都磕坏了,才换得我和妹妹死里逃生。
我背着妹妹顶着风雪走了大半日了,她现在高热不退,嘴里不停说着胡话,你就好心收留我们一下吧!”
柳徇风将陆凝霜的兜帽揭开一角,露出烧得通红的脸颊,适时逼出几滴眼泪,咚的一下跪到众人跟前儿。
嗷的一声哭道:
“小哥,我就这一个妹妹,你们行行好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相信你们的主人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商队纪律严明,队伍庞大。
光是拉货的骆驼便有一百余匹,另外负责安保的护卫和行商人员使用的马与骆驼又有两百余匹。
柳徇风嚎那一嗓子,引来无数好奇的视线。
小队长脸色不太好,但看到兄妹二人确实可怜,便冷声道:
“你给我站起来,免得旁人说我秦家欺凌弱小!你就安安分分的呆在这儿,等我请示了主人,再看要不要让你留下!”
小队长吩咐五名队员:
“你们把他给我看好了,若有不轨,立刻把他绑起来!”
“小哥,你就快去吧,时间就是生命,我妹妹的命就在你手上了!”
柳徇风催着小队长离开,没有听话的起来,屁股往后一挪,直接将腿交叠在地上,将陆凝霜从后背移到了怀中。
他用力将人搂住,不停为她掸去披风上的雪,心情紧张的等待着。
不多时,一位身穿裘衣,戴着护耳狐皮暖帽的壮汉骑着高头大马过来,人还没到面前压迫感就已经袭来。
柳徇风猛地抬头,小队长训斥了他一声,道:
“我家主人亲自过来了。”
壮汉脸上闪过怔愣,翻身下马大步走来,在柳徇风身旁蹲下。
“柳大夫?我手下的人说你妹妹,我记得你没有妹妹……”
秦君翔嘶了一声,被风沙磨砺得坚毅粗犷的露出震惊的神色,大手朝灰扑扑的白狐皮兜帽探去。
“该不会是我妹妹吧?”
柳徇风同款震惊,转瞬便松了口气,急急道:
“大公子,凝凝吹了大半天的冷风了,现在浑身高热,呓语不止,需要立马转移到暖和的地方。
另外,商队有应急的药物和烈酒吗,都给我准备一些!”
小队长愣道:
“大公子,这是……”
秦君翔麻利的脱下貂皮大衣,裹了陆凝霜急步朝商队奔去,疾言厉色的骂道:
“还愣着做什么?立刻让人把我马车里的杂物清干净,再去取四条最好的羔羊皮铺上!
火炉!烈酒!一切与风寒相关的药都给我调一些过来!还有准备一套小姑娘穿的干净衣服,一定要柔软舒适!快!要快!”
柳徇风紧跟在后面,小队长狂奔到商队副管事面前,将消息传达。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背着小妹徒步行走在黄风原?还有,这里并非齐国境内,小妹怎么会在这里?”
将陆凝霜小心的放在车厢内柔软的小榻上,秦君翔将位置让给柳徇风,凝重的问道。
“一时说来话长。”
柳徇风摇头,侧坐于床沿,准备解开陆凝霜的衣裳给她擦酒降温,忽然想起秦君翔还在,委婉道:
“大公子要不先出去吧,你在这里似乎有些不太方便?”
“啊好的好的,”秦君翔回过神来,推开车门钻了出去,后又探头,“需要侍女帮忙吗?”
走商是为了挣钱而非享乐,他并没有带侍女出行,但是商队里有不少女性,还是秦家商行里的精英人才。
“不用,我一个人就行了,凝凝不喜欢陌生人碰她。”
柳徇风将门关好,又放下了车帘,借助点燃的壁灯给陆凝霜擦起了烈酒。
这个妹妹的性子秦君翔是知道,没再强求,对柳徇风叮嘱了一句:
“我就在外边,有事叫我。”
秦君翔在车头站起来,指头放在口中吹了个口哨,然后抬起带了金属护臂的左手。
“呖——”
一声嘹亮的长呖从天上传来。
没过多久,一头体型庞大的猛禽极速逼近,扑闪着翅膀落在了他的左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