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赢了,让我进去。”
李梓潼完全不理会言洛眼底的滔天愤怒。
这个世界能够强迫他言洛改变意志的人,已经全都死绝了。
他不介意再多一个。
言洛的手当即攀上了李梓潼的脖颈,双目通红又狰狞。
李梓潼怵了。
她感受到了死神的召唤,双逐渐模糊。
言洛是下了死手的。
李梓潼咯咯在喉咙里发出几声本能的呼救,可本就偏僻的地方,又有谁能来救她?
外边的风雨声足够掩盖一切动静。
李梓潼双手拼命在空中胡乱飞舞,拍打着那双扼住自己喉咙的手,可那双手的力气还在不断加深,是抱着杀人的决心的。
“咳咳咳!”
安静的大床上,长串哨笛鸣音般的喘息声,惊天动地。
言洛杀红了眼,置若罔闻。
咚地一声,床上的白楚楚跌在了地板上,生死攸关之际,言洛才松开了手,跑向了白楚楚这边。
“楚楚,你没事吧楚楚,楚楚!!”
白楚楚面色痛苦,蜷缩着身子在地上呻吟,言洛吓坏了,将她一把抱起,直奔自己的实验室基地,不顾风雨肆虐。
“你放开…楚楚姐!咳咳咳…”
重获新生的李梓潼轻握着自己被勒生疼的脖颈,剧烈咳嗽着,跌跌撞撞起身,同样追了出去。
哪怕是死,也一定要救楚楚姐出去。
“楚楚,你撑住啊,不会有事的。”
来到实验室,慌乱之中,言洛挥手打翻了所有,过去碰都不让别人碰的宝贝瓶瓶罐罐,情急之下全都被他扫落在地。
腾出位置后,言洛把尚且面色痛苦的白楚楚,抱到平滑的实验室观测台上,扶着头慢慢安顿好。
如今这个情形,迫在眉睫,言洛咬咬牙,启用了那台他研制许久,还未来得及大量投入实验的机器。
“楚楚,别怕,有我在,我们都会没事的。”
他俯下身,在楚楚已满是细密汗珠的额头,深深印下一吻。
鲜红的血液从他插在自己胳膊上的粗大针头里源源不断被汲取,在特制地倒置溶液瓶里沉淀,准备运输往另一具身体。
“你要做什么?”
昏迷多时的白楚楚此时从实验台上坐起身,抬起自己那只同样被扎了针的胳膊,盯着那台四色灯不断转换的陌生仪器。
“楚楚,太好了,你终于醒了,看来我的血有用!!”
言洛很兴奋,他完全不顾自己快速苍白的脸色。
“我问你在做什么!?”
白楚楚厉声质问,顺便尝试拔下那针头,可是不是那么容易的。
“不能拔!!”
“楚楚,这是能救你命的,你听话,只要转完这一轮,我的干净血液换到你的体内,你就再也不用饱受血毒的痛苦了!”
“那你呢!你要怎么办?”
白楚楚哭着同样试图拔掉言洛身上的采液软管。
“言洛,收手吧,为了我你害了那么多无辜少女的命,还不够吗?”
白楚楚指着这间隐秘实验室里,到处放着的黑色巨大笼子,她再熟悉不过。
里边蹲着的蓬头垢面的少女,目光呆滞,人不人鬼不鬼,应该同她在老寨时,遇到的一样,早就被割了声带。
要不是今天,她为了保住李梓潼,或许永远不可能亲眼见证真相。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为了我一个人,牺牲那么多人,我宁愿自己早就死了……”
同住在那个水晶宫一样的半山别墅,一年时间,她有足够的时间了解到真相。
言洛每天晚上都会去地下室,那个逼仄的小房间。
身上越来越多的伤痕,让她一开始只以为言洛受的只是皮肉之苦。
从那个时候开始,白楚楚就更加坚定了要做警察的信念。
她已经失去了母亲,失去了弟弟,她不想再失去言洛这个朋友。
她恨自己当时的弱小无能,她讨厌那样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
为了言洛,后来她事事都要争第一,也练了拳击。
“言洛,你还记得吗,每次你,挨了打,你都会找我上药,我劝你离开那里,可是你都坚决摇头不肯。”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为了我的病,所以我一直陪着你,可是我没想到,是我的病害了你一辈子…”
“没关系的楚楚,我不介意,你没有害我,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言洛拼命摇头,他不希望楚楚自责。
“把机器关掉,要不然我立马去死。”
白楚楚顺手捡起了地上一块破碎的玻璃瓶渣,死死抵在自己的脖颈处。
“楚楚,你不要这样,我求你…”
言洛双目猩红,祈求着,双腿下跪,膝盖处很快就被锋利的碎片割伤,殷红的血沿着碎片晕开来。
“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我已经没有妈妈了,我不想失去你……”
“楚楚,楚楚,你不要离开我,我求求你了……”
白楚楚还是第一次看到言洛哭得这样伤心。
她低下头,言洛仰望着自己,那双好看迷人的眼睛,蓄满泪水,谁又能忍心拒绝伤害这样一双眼睛的主人呢。
“言洛,我不会有事的,你要相信我,收手吧,我会一直陪着你。”
白楚楚扔下那块玻璃碎片,同样跪倒在那一片狼藉里,拥抱着哭成泪人的言洛,如同当年一样,在孤儿院为言洛打退了欺负他的大孩子,努力用小小的肩膀,给他依靠和温暖。
他多像一只迷路的小狗。
可是做错事情,就要接受惩罚。
最后的关头,在外面心急如焚的李梓潼直接用灭火器砸碎了实验室的玻璃门冲了进来,照着言洛的后脑勺就是狠狠一击。
“楚楚姐,楚楚姐,你没事吧?”
“快,快把那个仪器给关了。”
“好。”
李梓潼也不磨叽,直接把那个当武器的灭火器又一下砸在了机器的操作盘上,简单粗暴,让它停止了工作。
第二天一早,天色大亮,闪烁红蓝警灯的警车在盘山公路,呼啸而至,找到了这个窝点。
小段从警车上下来,望着面色苍白的白楚楚,久违地露出了笑容,随后十分严肃地带着全体人员,向她敬礼。
“师姐!”
这一声师姐,终于是发自内心的,充满了敬意的。
“警号报道!”
白楚楚缓缓举起手,同样严肃还了一个礼,终于有机会,可以庄重念出自己的警号了。
这一刻,她的内心汹涌澎湃。
言洛被几人押上警车,在钻入警车的最后一刹,他转头对白楚楚露出释然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