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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清浅上位后,改原本北原寒鹰卫为檀义卫,以从前那批檀义暗卫为主。
这一月以来,一拨跟着云雾去寻沈长昀的下落,一拨留下来,由黎清浅亲自按照她制定的计划严格训练。
愈渐忙碌之下,她似乎在通过这种方式逃避沈长昀九死一生的事实。
“他失踪的地方,叫做无人之境。”亓官晏曾说。
彼时他们谁都没想到,大王子会重回北原。
亓官晏一早便把沈长昀放走,原本是要顺着那条去往大巍的路,把他给送回去的。
怎知回来禀报的人说沈长昀在重创大王子后,疑似掉入无人之境。
那是北原最为危险的地方,一旦掉入,死无全尸。
让亓官晏没想到的是,彼时即将临盆的黎清浅明明眼中泪水翻涌,竟还能保持冷静:“只是疑似,也不无去了别的地方的可能。”
她下令让云雾带着人在王城周围其他地方找,自己则是在生产完后不分昼夜地训练檀义卫。
今日,黎清浅又一直待在地宫的训练场,甚至没有出来歇息过一日。
黎羽卿这段时间,除了她母亲有时抽出空来陪她玩闹之外,基本上都是云衣和云岩带着她玩。
让姜怀容有些不解的是,之前那个和云衣一块儿侍奉黎清浅的云裳,这段时间倒是不露面。
当她偶然间问起时,宋凝烟冷哼一声:“若不是阿浅早些看破,怕是那丫头还琢磨着要攀上你皇兄皇嫂,通过背叛阿浅给自己谋个高位女官呢。”
姜怀容狐疑地看了外头远远站着的云裳一眼。
皇兄就连自己这个亲妹妹都能用来做筹码,又岂会真的把云裳当回事?
任谁都能看出,黎清浅对自己的人也不说太好,却总归不会像姜怀景那样差。
一开始姜怀容与她说自己不想回大巍,想留在北原和亓官晏为伴,其实心中还是没底的。
毕竟黎清浅没有必要把姜怀景的妹妹留在北原,不算是个聪明的决定。
但她还是二话不说地答应了,还给了自己本该有的***地位,让她余生能够安心地待在北原,不必再回去面对早已感到心寒之人。
姜怀容叹了口气,将手中的锁链拨弄了一下,让被拴住的亓官晏能松缓松缓。
“那你呢?不是已经回去了大巍,怎么又来北原了?”她还是有些好奇。
宋凝烟将手中的拨浪鼓递给云岩,让她能够逗着黎羽卿玩。
“定安侯本身就没什么实权,后来又再三向陛下表示要把宋眠霜送进宫中。见陛下那头死活不肯松口,又笼络朝臣,以为皇室开枝散叶为由,给陛下施压。”
“彼时他的最大倚仗黎相,还没被陛下罢免,却看清了形势,不可能帮他。他便求遍了他认识的官僚,堂堂定安侯,竟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又是给人下跪磕头,又是给人送金银珠宝。最后终于,这些受贿的朝臣帮了他,皇后娘娘说要给他的长女一个妃位。”
姜怀容在一旁听着,定安侯这些年一直想要把宋眠霜送到姜怀景身边,似乎已经成了执念。
从他原本期待的贵妃或者三妃位降到普通的妃位,定安侯肯定受不了。
但卢韵寒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主,怎么可能会同意这样的威胁?
宋凝烟朝她笑了笑,“天家威严,怎会任人羞辱?这一切不过是皇后娘娘做的局,借由此事,把那些并未完全忠心于新皇的朝臣一并铲除。”
“至于把宋眠霜接进宫中,不过是为了宽慰她,再加上当年也确实是因为姜怀景,才让定安侯一直揪着宋眠霜的婚事不放的,这么多年,也把她拖成大姑娘了。”
姜怀容点点头,定安侯一门都被处决了,即便宋眠霜进了宫,也没法在后宫之中掀起波浪。
宋凝烟苦笑了一声,摇摇头,“但是宋眠霜没能进宫,她在即将进宫的前一晚,引颈自刎了。”
至于她当时在西凉收到的那封信,就是宋眠霜的遗书,上面写满了她对自己二妹妹的歉意。
宋凝烟看过之后,将那封信埋进了小烟的衣冠冢。
她仍是无法提起原谅他们,甚至就连那些奸臣受贿的证据,都是她亲手交到卢韵寒手中的。
“不过我和黎祯没什么可能了,定安侯府的事情一完,我便与他和离了。不出意外的话,余生我会周游四海,也不知道下一次见到我们小羽卿是什么时候。”
宋凝烟笑着伸手轻轻捏了捏黎羽卿肉嘟嘟的小脸。
小孩还不知道大人们在说些什么,只是傻呵呵地笑着,扑腾的小脚不小心踹在了云岩的腿上,引得她忍不住微微蹙眉。
云衣注意到这一点,连忙起身准备把黎羽卿抱过来,“要不还是我来吧?”
云岩没撒手,“不用,小公主近日就喜欢我抱,别人抱她会哭的。”
云衣无奈地笑道:“我可是自幼跟着女君长大的,怎么能算外人?”
云岩瞥了她一眼,打趣:“你不是就快嫁人了么,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能有自己的孩子了,还是多让我抱抱吧。等君后回来,我也没多少工夫能抱到她了。”
黎清浅小时候,云岩就曾抱过她,这些年自己都没陪着她长大,偶然间有一个缩小版的黎清浅,云岩自然是欢喜得很。
谁知这一打趣,竟直接叫云衣红了脸,“你真是的,***和宋姑娘还在呢,你就嘴巴没个把门的。”
姜怀容用胳膊肘一戳她,“可得了吧,你的事情,阿浅早就已经吩咐下来了。她怕自己忙到来不及,就先让我看着。”
云衣又把头低了几分,害羞得不肯说话。
那位少年的父母都是从前的寒鹰卫,早早地便逝于大王子从前刚登基那会儿,这些年就一直在北原王宫中做些杂事。
后来他做了黎清浅身边的檀义卫,云衣与他几乎是一见钟情。
既然都是自己身边的人,照看起来也方便,黎清浅干脆就给二人牵了红线。
宋凝烟看了眼云岩的腿,有些忧虑道:“你和云雾的事,是黎家老太太帮忙解决的。我也瞧过,你这腿疾还真没法根治,得每日里熬着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