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百里肌体一怔,愣在原地,半天都不知道如何答复方言。
一开始,张百里是真的认为,方言骤然登门,是恳求自己高抬贵手,别将事情闹的太难看。
毕竟。
如今舆论太大,若是长此以往,方言注定身败名裂。
何况,张百里自认为,个人在帝京份量不小,几近一呼百应,但凡出头施压,方言贵为太子又如何?
注定了要被他这位擅长引导舆论的前新闻界人士,拿捏的死死的!
然而。
三两句交流结束,事情的发展让张百里始料未及,方言竟然提到了华云飞,这个曾经被冠以超级天才的存在。
“张老?”方言却见张百里长久沉默,一言不发,于是食指叩动桌面,主动提醒。
“我,我……”
张百里眉头深簇,似在寻找对策。
许久,张百里义正言辞道,“华云飞之死,过去多年,关乎个中细节你并不了解。”
“这小子,这小子……”
“当初对各大家族屡次不敬,甚至冒犯,确实错的离谱,我不过是,作为局外人,做了一场公正的批评罢了。”
张百里没了刚才的笃定和意气风发,讲完这些,偷偷摸摸关注着方言的表情变化。
“对各大家族不敬,就是错的离谱?”方言笑问。
张百里,“……”
“对各大家族不敬,就死有余辜,罪有应得?罪在何处?”
张百里,“……”
“太,太子,这件事过去太多年了,我,我记不清楚了,总之,老夫做事无愧于心。”
“即使对天发誓,我也敢说一句,老夫一生光明磊落,行事坦荡,若有半点谎言,天打雷劈!”
张百里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休。
一番慷慨陈词,本以为搪塞过去了,怎料,方言忽然神色一收,露出一缕意味深长的笑容。
“忘记了没事,我帮你回忆。”方言道。
张百里,“……”
“我,我今天身体不适,不宜久坐,太子若是没有什么其他事情,请回吧。”
“实在想聊,等老夫身体好些,再谈不迟。”张百里话锋一转,开始下逐客令。
方言置若罔闻,继续道,“从我了解的细节获悉,当年华云飞的父母双亲,曾经来过帝京申冤。”
“不巧,他们第一站就找上了你帝京报社,希望借助大众媒体,为华云飞讨回公道。”
张百里脸色铁青,额头不自觉的渗出冷汗,全身都不自然起来。
这桩陈年旧事,过去这么多年,方言竟然还能查的一清二楚,这,这该如何应对?
“你之后,写了第二篇报纸,讥讽华云飞的双亲厚颜无耻,生了个不成器的废物儿子,还好意思讨公道。”
张百里,“……”
“我应该没冤枉你?”方言明知故问。
张百里哆哆嗦嗦伸手,擦去额头渗出的冷汗,这太子是将他的老底翻了个底朝天。
“八年前,一位世家子强行临幸了某个姑娘,后者不堪打击,选择投河自尽。”
“你也写了一篇报道?”
轰!
此话一出,张百里的大脑宛若一瞬间,被雷霆击中,他整个脸颊,彻底失去了血色。
“我,我……”张百里嘶嘶吸气,越来越心慌。
方言眸光眯起,凝视着近在咫尺的张百里,“你写了什么?”
“太子,实在不好意思,我张百里是一时糊涂,冒犯了您。”
“我为我这次的不当言论,表示最诚挚的歉意。”
“您,您放心,我,我马上就去撤销了自身发表的,关于您的一切言论,我,我……”
张百里口干舌燥,喉咙沙哑。
他已经清晰的捕捉到,一股弥漫开来的杀气,笼罩在自己的头顶,几乎一瞬间,全身毛孔炸开。
“我问你写了什么。”方言第三遍询问。
轰!
张百里不敢有丝毫的耽搁,立即跪在了方言的跟前,一遍又一遍磕头,希望原谅。
这个太子,是真要杀他啊!
关键自己屁股不干净,还煞有介事,冠冕堂皇的摆出伟光正的形象,对眼前这位年轻人大肆批判,攻击,这……
最可笑的是。
他还以为太子是来求他张百里高抬贵手的,然后,自己仗着年纪大是前辈,摆谱奉劝方言断了求他张百里的念头。
“一个女孩子被玷污了,本就不幸,你为了舔那个世家子,竟然口空白牙颠倒是非,暗示对方图谋不轨,主动勾引?”
轰!
方言五指扣在张百里的脑袋上,“你这样的人,也好意思,跟我大谈公道?”
“还自诩一生光明磊落,行事坦荡?”
“我前两天才宰了一个叫博扬的,你比那位更该杀。”
张百里,“……”
博扬博老也被处决了?
他倒是听闻博扬受邀,参与进去了王朝内部的纷争,打着第三方的名义,做调停。
至于后续?没听到什么动静,这是跟着许婉华,一起去了黄泉路?
嘶嘶。
张百里瑟瑟发抖,脸颊青一阵白一阵。
好在方言松开了五指,不等张百里稍作缓神,方言道,“三天后,公审大会你如约出席。”
“届时,好好的跟大众交代。”
“另外,华云飞之死本太子要重新翻案,你想死的轻松点,就老老实实供出,当年策划这件事的幕后主使。”
“啊?”张百里吓了一大跳,这不是要让他这把老骨头,包括一整个张家尸骨无存吗?
围攻华云飞的背后主使,牵扯到超级豪门,甚至更高级别的存在,谁敢供出来?
“太子,你这是让我去送死啊,我,我真的不敢。”张百里哭丧着脸,牙关止不住的打颤。
方言冷笑,“不答应?”
张百里,“……”
张百里万万想不到,含冤而去逝世多年的华云飞,还能等到被翻案的那一天。
这,这也就太子敢介入,敢翻案。
反正与豪门王族注定了势不两立,顺手的举措罢了。
三天后。
公审大会如期召开,帝京凡是叫的上号的媒体,闻风而至,会议举办地的大门口早已人满为患。
“太子真的敢来?不怕处理不好,今天直接身败名裂?”
“我估摸着,应该会回避?”
“不可能,太子既然敢杀,就不怕舆论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