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人的婆子忍不住抬头多看了几眼,路上,时不时旁敲侧击几句,询问曲玲珑水月庄山下的铺子收益如何。
曲玲珑含笑靠在坐榻上,听着婆子时不时蹦哒出来的几句,转念一想,才明白大过年的,杜氏为何非要请自己回去给她添堵,合着,这是看上了她在山下的铺子。
“夫人说,当初给小姐水月庄,也不过是看小姐可怜,嫁了那样一户人家,没什么可傍身的,才忍痛割爱,如今水月庄已是小姐的,但那些铺子,却是夫人当年一户一户从旁人手中收回来的,小姐为人女,别人的东西,还是该归还才好。”
好一个“归还才好,”曲玲珑知道杜氏没脸皮,却没想到竟这么没脸,皮笑肉不笑,阎妈妈被她这么盯着,有些心虚,下意识转过头来。
“我记得,李妈妈跟在母亲身边,也不过才两三年吧?”原本乃一家小户里的祖母,因儿子与人打架犯了事,不得已才出来给人做事。
“满打满算,也就三年时间,母亲都不曾说过,你又怎知,那些铺子都是母亲一户一户收回来的,难不成…”
曲玲珑的话音陡然转冷,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你想越过母亲,强行让我将那些铺子送还回来?”
众所周知,庄子与收的铺子是一体的,既然曲乘开已将庄子送给自己,那山下的那些铺子,便都是她曲玲珑的。
“李妈妈这样说,话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母亲唆使,让你来当说客,将陪嫁出去的东西,重新要回来。”
要回陪嫁,这话阎妈妈可担不起,若是传到外面,还不得被人笑死,见曲玲珑怒了,阎妈妈也不敢继续放弃。
连忙摆手否认,“老婆子我不是那个意思,小姐误会了…”
“误会?”见其手忙脚乱忙着撇清,曲玲珑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冷笑,“阎妈妈一句误会便想撇清,你说误会便是误会,说不是便不是,竟不知,我这二小姐,何时这么好欺负了。”
曲玲珑虽不受宠,但说到底,也是正儿八经的小姐,这么一说,阎婆子只觉一个脑袋两个大。
“是误会,夫人没这个意思,都是婆子我不小心说错了话,还望小姐不要生气。”说着就要扇自己的嘴。
这是杜氏给下人定的规矩,但凡说错了话做错了事,便要自行赏嘴,可青竹等了半天,都不见其扬起来的手落下。
冷笑,“妈妈这是觉得小姐说的不对?”这话一落,阎婆子就是不打也得打,清脆的巴掌声传来,一连又甩了几个,直到阎婆子整张脸都红了,曲玲珑才阖眼。
阎婆子脸疼的厉害,偷偷暼向曲玲珑,心里暗骂,却又不敢说出来,只能捂着脸躲到一旁叫屈。
青竹看在眼里,心底暗骂打的好,这些个婆子一个个仗着有杜氏做靠山,不把小姐放眼睛,打几巴掌还算轻了。
不得不说,石磊的赶车技术很好,山上虽然道路崎岖,还落了雪,但他左拐右拐,硬是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了曲府。
从马车上下来,入口处的两个大石狮子让曲玲珑挑了挑眉,抬头瞬间,便见一截桃粉色的衣衫露在外面,眨眼间消失不见,曲玲珑冷哼着笑了笑,没出声。
走进内院,曲江婷到是比自己来的早,见她进来,杜氏一改往日的神情,亲昵上前拉起她的手,一口一个玲珑。
“你可算来了,自上次寿宴后,老太太便三天两头来我院里打听,询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到是婷儿,虽居在三皇子府内,诸多礼节规矩,却也无事便往回跑。”
说着,还故作怜爱的在曲玲珑手背上拍了拍,一副慈母柔情的模样,“说到底,都是府里的姑娘,嫡庶都一样。”
这话说的那叫一个漂亮,曲玲珑抬起头,才发现在场的,除了一些庶子庶女外,还有几个没见过面的生面孔。
为首的是名上了年纪的老妇,虽身着华服,却难以掩饰周身流露出来的凌厉,之前就听说,曲氏祖上有个凭一己之力为曲氏上下博得皇帝青睐的女将军。
想来,就是这位了,曲承开能成为本地首富,还不寿朝廷管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看在这位的面子上。
听闻其五岁习武,十三岁,便女扮男装跟随其父上了战场,十几年来,战功赫赫,为曲氏家族迎来了极大荣誉。
按理说,如此大的人物,不该来她们这种小地方才对,曲承开不过旁系一小枝外的亲戚,跟她们京都曲氏更是八竿子打不着一下,这位身份尊贵,大可不必,跑这么远,来这小地方自降身份。
不过很快,杜氏便给了她答复,“这位是京都曲府来的嫡长小姐,也是你姑母的孙女。”
说着,从里走出一名面若桃李,粉面娇魅的女子,她身上穿着京都时下最流行的金边碧云杉,丝线连接处,皆用金丝线勾边,因在屋内,并未穿狐裘。
从身边经过,一股幽香的味道立即窜入人鼻腔里,行礼间,举止得体,张弛有度,真正的高门贵女。
是曲江婷这等小门小户里出来的嫡长女不能比的,曲玲珑暼向一旁的曲江婷,许是自知比不过,也许是看了人家太过自惭形秽,从始至终,曲江婷都保持着得体的笑,没出半点风头。
到是一旁的曲泠然,从曲安然出现开始,便一直拧着绣帕,眉心都皱了起来,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那模样,竟有种要哭出来的错觉。
正当曲玲珑本着看戏,没自己什么事儿狂吃糕点时,原本矗立在杜氏身旁轻声细语认人的曲安然却突然向她走来,先是俯身道了句,“玲珑。”
随后才直起身,轻笑着介绍自己,“小时来过一次,竟不知,妹妹竟出落的如此标志了。”
面对曲江婷时,也不过只随意夸了几句,面对她,却是扯起了小时的交情,这话一出,在场的都惊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