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买了石帮,根本就不会让吹雪巷赢,就是想骗我们的银子。”
这几日石帮和吹雪巷的事情,吸引了不少赌徒,聚财阁里下注又不是一两二两那种不起眼的小钱,楼上接连大喊了几句,正在围着为石帮和吹雪巷开的那个盘口的客人立时被吸引了注意。
喊话又气愤地骂了几句,楼上楼下都将目光投向了他,大家陆续将事件始末串了起来。
这石帮和吹雪巷的赌局,现在看着是吹雪巷的赢面大,但是实际上这聚财阁和风烟书院就是想利用这个赌局圈钱,骗他们买吹雪巷,聚财阁为了讨好风烟书院,还准他们暗中重金去买石帮。风烟书院准备到最后时候出手,帮石帮直接对付吹雪巷。
喊人的人还堵住了正在和人谈论这个赌局的米二公子等人,相当于将人抓了个正着,楼上楼下都立马热闹了起来。
那个偷东西的贼人趁机赶紧往外跑,贾刚顾不上后面的热闹了,连忙挤开人群往外追。
里面这么一闹,也没人注意他们俩。
贼人顺利跑出了聚财阁,贾刚眼看要出去,听到后面越来越吵,下意识还是回头看了一眼,就见里面已经打起来了。不知哪里飞来一个茶杯,差点砸他头上,紧接着,又不知从哪里扔出来了一个花瓶。
他赶紧往后退,几步跨出了聚财阁的大门,躲过一劫。
在外面等着的水乔幽听到动静跑向了他,“出什么事了?”
贾刚缓了口气,“里面打起来了。”
话说完后,想起了原本的目标。
“对了,刚才那人出来了,你可有看到他?”
水乔幽点头,“我看里面好像出事了,见你没出来,就没追他了。”
眼睛还在找人的贾刚愣了一下,想起她刚才快速往这边跑,明白了她因担心他的安全,就没去追那贼人了。
他没想到她居然为了他这种小人物,放弃了自己抓了这么久的人。
水乔幽又关心了他一句,“你人没事吧?”
“您放心,我没事。”
“人没事就好。”水乔幽放下心来,猜到他的心思,安慰他道:“那人,你不用担心,各个路口你不是都喊了人帮忙,他肯定逃不掉的。就算跑了,也不关你的事。”
贾刚心中涌出感动,一时说不出话来。
下一瞬,后面聚财阁里有人跑了出来,通过打开的大门,他们站在门外,都能看到里面的混乱。
贾刚差点被里面冲出来的人撞到,水乔幽眼疾手快拉着他躲向旁边。
那些跑了出来的人却又没走,还停在外面观看,有些不小心中了彩的人甚至还在忿忿不平地骂人。
贾刚在里面大致听了几句,已经听到了重点。他谢过水乔幽,面对这个变故,没要她问就和她说起了里面发生的事。
石帮和吹雪巷的这个赌局已经持续了好些日子,投钱的人不少,一听这就是聚财阁和风烟书院做的圈钱局,投了钱的人根本没法冷静。
贾刚话没说完,里面的人直接打到了外面,一个个不是头破血流,就是瘸腿断手的。
他们这么一闹,周边纷纷亮灯,不少人探出头来。
贾刚是官差,按说遇到这种事,是该管一管的。
可即使加上水乔幽, 他们也就只有两个人。
这情况,他俩若是冲上去,估计一句话都没说完,就被人从身上踩过去了。
水乔幽也看出他的犹豫,对他道:“我们先离开这儿。”
离开?
水乔幽给他解释,“不能让人知道,你我今晚来过这儿。”
贾刚听得更困惑了,“为何?”
“这里已经打成这样了,马上就会惊动附近的同僚。聚财楼和风烟书院做局圈钱,现在被人爆出来,不管他们两方多有能力,此事是真是假,短时之内,肯定压不下去的。太守刚来临渊城,这个时候,聚财楼和风烟书院的人若是知道我们在出事的时候进过这里,就可能会将这事联想到太守的身上,以为是他故意引导了此事,想要借此抓他们的把柄,反而让他们借机把矛盾引到我们官府身上,好借此脱身。这临渊城里的人本来就是以风烟书院为尊,眼里没有我们官府。”
水乔幽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她后面那句,在府衙当差的实际上都有切身体会。贾刚听她这么一捋,好像知道她后面没说的是什么了。
他将她的话接了下去,“到时候,太守和官府有理说不清,就会失去百姓信任,使得这临渊城里的人眼里更没有官府的存在。”
水乔幽脸上肃正了些,点了一下头。
贾刚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冲动冲出去暴露行踪,不然他这祸就闯大了。
水乔幽继续给他分析,“其他人没来过这里,也不知道我们是在这里找人,他们听到动静来这边,合情合理,我们不出现,会给官府省去很多麻烦。”
水乔幽说得也没错,对面路口守着的官差,离这里最近,已经听到这边的动静,招呼人往这边赶了。
贾刚点头,“那我们赶快离开这儿。”
“嗯。”
水乔幽走在前面,带着贾刚躲过其他人的视线,快速往另一边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两人本来以为今晚目标丢了,不曾想那人跑的也是这个方向,正好被守在这边路口的人拦住了。
他们跑到附近,听到动静,水乔幽迅速在贾刚耳边说了一句,“不要让他知道我在这里。”
贾刚头偏过去,刚才还走在他旁边的人已经没了身影。
贾刚将她这话想了两遍,想起她先前同他分析的两件事,隐隐好像有点懂她的考虑了。
贾刚连忙赶过去,两人合力将人给拿住了,从他左手小臂上看到伤口确认了没抓错人。
大晚上的除了晚上开门的地方,其他地方都很安静,有点声音就能飘出很远。
这边人抓到了,大家注意力也散开了些。这边虽然离聚财阁不近,贾刚找来帮忙的同僚也还是听到了那边传来的一点动静。
他寻到声音的来源,下意识说了一句,“那边出什么事了?”
刚才跟着水乔幽特意绕了个弯的贾刚也跟着他望过去,从容回道:“不知道。”
这一带也属对方负责的范围,他也很清楚那里是聚财阁的方向,担心出事情,就将那贼交给了贾刚,准备过去看看。
贾刚不再耽误他,向他道了谢,并许诺改日请他喝酒。
他生怕手里押着的人多嘴,幸好直到对方走了,手里刚才挨了两拳还没缓过劲来的人一句话都没多说。
看着同僚走远,他长舒了一口气。
视线收回,刚才不知躲哪儿的水乔幽又出现在他身边。
水乔幽确认了一遍那贼的身份,确认没错,问了他偷荷包一事。
做贼的被抓之时都是一样的,拒不承认,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嚣张模样。
聚财阁那边的动静越来越大了,水乔幽不想再撞上其他人,决定先将人带回去羁押,慢慢审他。
贾刚也知这种人就要让他见见大牢里的手段才会老实,可他也担心,将他带回去,他恐会说漏嘴。
水乔幽理解他的担忧,告诉他,这人现在他们也必须带回去,今晚的事,他们不能再去让其他人改口径,若是被问起来,这人不在,他们没有办法自圆其说。
他考虑的事,她让他不用担心,她会自己搞定。
跟着水乔幽盯了两晚人,贾刚觉得自己那个脑子赶不上水乔幽的一成,她这么说,他也不纠结这些了,听她建议先带着人回去府衙。
水乔幽则先去了一趟袁松府上,和他说了晚上聚财阁发生的事。
等她从袁松府上出来后,她才去了府衙。
先前,贾刚得她嘱咐,还没将那贼关入牢里,而是暂时收押在一间无人的班房。
水乔幽来了后,让他先出去了,屋里只留下她和那贼两人。
贾刚站在外面,一直没听到屋里有什么动静,这让他有些好奇,水乔幽是怎么审犯人的,但是为了避免被人误闯进来,他也没有去偷听偷看,尽职地帮忙在外面守着。
约莫过了一刻,水乔幽从里面出来,请他将人送牢里去收押。
事情她已经搞定,那人是不会乱说的。袁松的那样东西,她也已经问出了下落,请他等会帮她认个路,去将东西取回来。
水乔幽这么快就将事情全部搞定了,让贾刚很是诧异。
可是,水乔幽都说要去找东西了,这又让人不疑有它。
他进去押人,开始对他态度嚣张强硬的人就像个霜打了一样,路过水乔幽身边的时候,他还明显感觉到了他在怕她。
将人送到牢里,他当真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
这就让贾刚更不怀疑水乔幽了,关好人后,陪她走了几里地,在一座废弃的宅子里找到了袁松那还没来得及被销赃的定情信物。
这两日他们都是晚上去的聚财阁,待得也不久,水乔幽又都是走的灯火不亮之处,他们也不担心聚财阁里会有人认出自己。
事情都办完后,两人各回各家,聚财阁的事,约定都当做不知道,也不去打听。
聚财阁那边,这一晚上比开业时还热闹。
附近的官差听到动静,跑去查看,一到现场,就见到里面外面都打得不可开交,旁边还围了不少看热闹的。
他们知道这事一两个人是压不住的,急忙又去搬救兵,周围能被摇来的人都被叫来了。
就在他们叫支援的功夫里,周围本来是出来看热闹的人,也有许多在其它地方参与了因石帮和吹雪巷而设的这个赌局,看热闹时听到了事情的原由,二话不说,从看热闹的变成了耍热闹的。
这样一来,参与打架的人更多了,聚财阁里的那些护卫双拳难敌多手多脚,被压制得死死的。
米二等人意识到出事,想先离开,却被人那些气愤的赌客堵住,外面护卫一失利,他们几人就更走不掉了。
官府的人过来,劝架不住,只能以暴制暴,还多亏有人考虑周全,担心府衙人手不足,向城门那里请了守城的官兵帮忙。等人到后,才以人力优势压制住了局面,最后气的官差将凡是参与打架的以及还在聚财阁里的人全部带去了府衙大牢。
这其中包括没能脱身的米二几人。
米二刚听官府要带人走,还没当回事。
这城里没几个官差不认识他,他甚至以为这是他离开此处的好机会。
就在他已经做好离开的准备时,进来的人是几个生面孔,都是才从其他地方调过来没几日,都没认出他,听他自报家门,也没理会他,毫不留情地将他拖走了。
快出门的时候,有官差认出米二,提醒了对方,对方仍旧没听劝,并未放人。想帮米二的官差职位不如对方下令之人高,没能阻止。
直到天快亮了,聚财阁附近才终于安静下来。
米家知道此事时,米二几人已经被扔在了府衙大牢里,聚财阁的事也被禀到了袁松那里。
自己的孙子是什么德行,米谦多多少少是清楚的。但是,他以为他顶多是做些风流事,却没想到他会接连捅出这么大篓子,更不知道他居然还敢去聚财阁赌钱。
知道这事是因石帮和吹雪巷设的赌局而起,米谦很快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顾不上生气,急速派人来府衙捞人。
可当他的人到府衙时,袁松已将米二和米家有关的几个人单独安排了一间牢房。
太守亲自安排的人,府衙里的人就算再大胆,也不敢私自帮米家捞人了。
米谦得到回信,眉头紧锁,知道这人一时半会是捞不出来了。
他忍住了内心的怒火,让人去查米二到底在这件事上下注了多少银子。
风烟书院从大牢里捞不出人,可要查这么点事还是不难,没用半个时辰,派出去的人就打听到了此事,回禀给了米谦。
米谦听到和米家有关的人,有不少人都违背他的命令偷偷去买了石帮赢,而光米二就下注了六千两银子,他内心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狠狠踢了一脚旁边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