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也看见白宝珠走进了院子,他清楚的看见了妻子脸上的慌张神色。
白宝珠从白家出来,满腹的心事。
出了白家的院子,她就看见沈熙辰和一个与他差不多高的孩子,边玩边走进自己家的院子。
白老爹的院子和白宝珠的院子,中间就隔了三户人家。
白宝珠以为儿子新结识的小伙伴,可是她恍惚间眼睛扫过两人,突然动作顿住。
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怎么那样大一双脚?
那分明是成年男人的脚!
白宝珠浑身都发麻了!
她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也不敢大声喊,一面强制自己镇定下来,一面脚底下步子加急加大。
走到院门口,她就看见沈熙辰旁边那个身影,手从裤兜中掏出,背在身后,寒光闪烁,那分明是一把匕首。
白宝珠来不及多想,死命往院里跑。
沈熙辰旁边那个身影,听到动静,明明是一张孩童的面孔,脸上却尽显残酷凶戾。
他扬起手,嘴里发出粗噶的声音,“去死吧!”
“熙辰,快跑!”
“不要!”
“宝珠!”
“唔!”
“砰!”
院子里发出这些声响,只在一瞬间。
白宝珠从没想到她的速度能如此之快,超越了极限。
她嘴里大喊着,“熙辰,快跑!”,浑身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用尽全力,奔到了两人近前。
此时,她已经来不及把儿子拉开,“不要!”
不要伤害她的熙辰。
她直接一把抱住儿子,想用自己的身体去挡住那把刀。
沈伯亭从看见妻子脸上的慌张,脑中回响听到的那个粗噶的声音,他一跃而起,飞身窜出屋子。
跑出屋门,就看见一把刀高高扬起,看着那把刀要扎到妻子身上,他目眦欲裂。
“宝珠!”,本能的飞扑过去,抱住母子二人。
那把刀,深深的插进了沈伯亭的腰腹间。
沈伯亭一个闷吭,忍痛把妻儿推开。
回身,出拳,飞腿,与那个身影战在一处。
别看那个身影身材矮小,是个孩童的身量,却动作异常灵敏。
沈伯亭胜在身材高大,力气大,都是硬功夫,两人一时打的难舍难分。
可沈伯亭受了伤,却是渐渐的处于下风。
白宝珠浑身都在颤抖,她紧紧的抱住沈熙辰,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院子里的打斗。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抱着沈熙辰跑进了屋,把他放在地上。
伸手,打开衣架上挂着的沈伯亭的木仓袋,把手木仓握在了手中。
安澜今天订婚,也是累了,正在西屋歇着,院子里的动静把她惊醒。
出屋一看,就看见她娘握着手木仓。
“安澜,看好熙辰,好好在屋里待着!”
嘱咐好闺女,她转身,飞跑出屋。
此时,屋外,沈伯亭伤口不断涌出鲜血,已经完全处于下风,动作越来越迟缓。
那个身影,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和角度,绕到了沈伯亭身后,撞击到沈伯亭的腿窝处。
沈伯亭一个吃力不住,狠狠摔倒在地上。
那人高高扬起匕首,“去死吧!”
白宝珠咬紧牙关,止住心中的颤抖,稳稳端起手木仓。
在沈伯亭倒下的那一瞬间,锁定那个身影,果断扣动扳机。
“砰”的一声,那身影动作一顿,被子弹击中的冲击力,让他肩膀往后闪了一下,左手捂住自己中弹的右肩。
右手拿着匕首依然狠狠刺向沈伯亭。
紧接着,“砰”又一声木仓响,他腹部也中了一木仓。
趁着他动作迟疑的这一瞬间,沈伯亭死死握住他抓着匕首的那只手腕。
一个用力,把他掀翻在地。
白宝珠已经跑过来,一脚踢飞了他手中攥着的匕首。
那人被沈伯亭制住,白宝珠从偏房找出绳子,沈伯亭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打好绳结的那一刻,沈伯亭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伯亭哥!”
“爹!”
“爹!”
沈伯亭昏迷前的一刻,脑中闪过愉悦的电波。
真好~
老婆又喊他“伯亭哥”,而不是硬邦邦的“沈伯亭”了。
闺女当面喊他“爹”了。
白宝珠又一次,站到了部队医院抢救室的外面。
第一次,是大儿子,沈熙茂为了救几名军人,被炸弹炸成重伤。
这一次,是她的丈夫,为了护住她们母子,腹部中刀,与人搏斗,命悬一线。
夏师长急急的赶过来时,抢救还在进行。
“宝珠,你先坐。别急,沈伯亭这小子命大,受过多少次重伤,他都挺过来了。
这次他也会没事的!”
夏师长劝慰着白宝珠,自己心里也没底。
他接到沈伯亭受伤的的消息,第一时间就给医院的院长,主任都打了电话。
现在,院长就陪同在外面,那脸上的表情可不轻松,足可见沈伯亭这次的伤势,很重!
沈熙辰平时古灵精怪的大眼睛,现在有些呆滞,被沈安澜抱在怀里,小手紧紧的抓着娘的衣裳。
母女三人身上都是沈伯亭的血。
沈仲牧下班回来,听了消息,急急赶来医院,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家里没人敢告诉沈老奶。
白老爹,白大哥回家时,听到了沈伯亭受伤的消息,也是急忙赶来医院。
白老爹也背着药箱进了抢救室。
他在部队医院一定圈层内,是很有名气的。
加上,他是病人的岳父,病人的家属要求,夏师长作保,出事不会牵连医院,院长没理由不同意。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五个小时过去了,已经过了半夜十二点。
白宝珠脸上的表情已经木然,眼神不转动的盯着抢救室的门。
她脑中都是沈伯亭伤口上不断流出的血,她用手按住,却怎么止都止不住。
心中不停地祈祷,只要沈伯亭好好的,只要他平安无事,她什么都不计较了。
不计较他在她梦中的那一世,再也没记起她,没记起一家人,只装着他心中的大义,他赴死,一家人也飘零死散。
不计较他为了心中的信念,曾经陪伴在另一个女人的身边,是她名义上的丈夫。
不计较他的心太大,装的事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