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闻到一股纸张燃烧的气味,夏潇潇还以为是自己拿了书放炉子上忘拿下来被烤糊,慌忙从地上爬起来,回头却看见林弈正站在炉子边烧东西。
夏潇潇被吓了一跳,慌慌张张不知所措,愣了一会儿才转过身蹲在地上把摊开的书都收起来。
“别收了,我早就看到了,你自己太专注根本没发现我而已。”
夏潇潇没有停手,将书按照自己拿的时候放置的位置一一归位,随后才道:“杨师兄说我要看书可以自己来,你又不在我就来找了。”
林弈看着她气的脸色铁青,压着声音道:“那你就净看人文地理杂记,还专挑描述上阳城周边和南方地理的地方记?”
夏潇潇低着头像个被训的学生,狡辩道:“我就是喜欢地理,我看看不很正常吗?”
林弈看着手中夏潇潇根据描述画下的一张草图,深吸了一口气,“你过来,我有事问你。”
“我就站这,听得见,你说吧!”
林弈也不和夏潇潇啰嗦,直接走到她面前,拿走了她手里的另一份,拉着她人到炉子前边坐下。
“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之前你说你能够读到别人的记忆,是什么时候的事?”
“忘了,我脑子不好使记不清。杨师兄不都跟你说了嘛!”
“你到底看到我什么了?”
“玲珑师姐还是杨师兄说的?”
“你杨师兄说的,你是不是拿我开张了?”
夏潇潇见状赶紧站起来后退两步抱着手道:“你想干嘛!”
林弈将夏潇潇重新拉回火炉前坐下,盯着她道:“我说你怎么突然怕起我来了。你脑子怎么长得?我是那种为了这么点小事就杀人灭口的人吗?”
“你就是!你不会是为了这个事才想把我收到你后院去吧!这样你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让我合理暴毙,杨师兄也不好怪你!”夏潇潇知道这不大可能,但眼下她只能胡搅蛮缠。
林弈听完直觉自己被气得头疼,“你脑子里是装的什么,你杨师兄今天才告诉我的。你能不能讲点逻辑!这还是你杨师兄告诉我的,你怎么不怀疑他要害你!”
夏潇潇撇撇嘴大声道:“我的命是杨师兄救的,要不是杨师兄出手,我坟头草都老高了!”
林弈气急,拔高声音道:“我没救你吗?要不然就凭你杨师兄那点修为,你从大殿出来跳下去就死了。哪次救你不是我出力最多!”
“那能一样吗?你救我是因为杨师兄,师父收我当徒弟是因为杨师兄,玲珑师姐对我好也是因为杨师兄,要不是有杨师兄,你们谁会多看我一眼?”
“开口闭口都是你杨师兄,你是不是喜欢他?”
“你别胡说八道,我把杨师兄当长辈!你不要污蔑人!不管有意无意!我确实窥探到了你不少秘密,要杀要剐随你便!”
“你跟我说说你看到我什么了?”
“不记得了。”夏潇潇才不会承认,认了这不真的就是找死了嘛!
林弈伸手拉过夏潇潇的手放在胸前,看着她道:“你不说你今天就别走了。”
夏潇潇想扯出手来,但半天没成功,见他死活不松手,也放松下来,大不了摆烂嘛,就不信你有那么闲耗得过自己。
坐了许久,两人都不说话,夏潇潇突然觉得肚子绞痛,下半身有热流流出。心中暗道不好,趁其不备甩开林弈的手就往外跑。
没来得及开门又被林弈拦住,“人有三急我要去厕所,你赶紧让开。”
“你说了我就让你回去,别想着找借口忽悠我。”
“你神经病啊,说了要上厕所。”
“书房后边有厕所,你走后门去那上。”
“不方便,我要回去。你赶紧起开。”
“都是一样的厕所,怎么就不方便了。”
夏潇潇担心一会儿弄裙子上,不想和他白费口舌,大喊道:“我月事来了,你这能处理吗!”
趁着林逸愣住的瞬间开门跑出去。一路跑到住的房间,锁好门才慢慢收拾,还好这回刚开始肚子没那么痛,但也不是一点不痛,处理完找了自己的衣服垫床上,直接抵上门躺下。
果然该来的还是要来,躺下没一会儿肚子痛得不行,缩在被子里躺到下午,林弈来敲门叫她吃饭,夏潇潇才慢慢收拾起来准备吃饭。
大概是觉得尴尬吧,两人默默吃饭没再说多余的话。第二天林弈陪夏潇潇吃了早饭便没再出现在夏潇潇眼前。
夏潇潇这几天一直在思考自己未来的路,之前找到的资料都没什么大用,而且不同书的描述还有出入,好不容易拼凑的地图也被林弈收走了。
好在得知了上阳城要南下是可以走一段水路的,现在也不敢出去,万一自己还携带有病菌传染给别人那就罪过了,不然出去走走看看打听打听或许更直接。
这几天看着雪开始化了,不知道后边还会不会冷。
夏潇潇想来想去决定提前实施自己的计划,玲珑他们嘴上说让那个没见过面的颜师兄带着自己,但现在的情况,万一林弈再找茬怎么办,自己又打不过他。看着天气,应该是要升温了。
师父说初四左右就可以回去了,回去以后再想出来就难了。得在初四以前离开这里,那时候正好自己大姨妈也走了,其他人忙着过年也不会注意到她。
大致拟了个计划,夏潇潇开始着手准备,能修炼就修炼,不能修炼就休息看书,每天忙忙碌碌,调整自己的状态,表面上倒是一切如常。
借口自己衣服弄脏了洗了没干找新枝她们借了两身衣服,还穿着她们的衣服在府里晃。借着闲聊夏潇潇打听到在溪古镇东南方向有个码头,可以通往东南两个方向,往来有货船。
因为要出门,夏潇潇这些天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修行上,想着能提升一点是一点,到了十二月三十一这天晚上,夏潇潇照着师父说的方法尝试筑基,没什么波折一试便成了,只是她筑不筑基身体变化好像都不大,她还是跳不高跑不快,唯一的感觉就是经脉更通畅了,灵气运转自然了不少,还有身上没那么冷了,当然这个不排除是天气变好升温的缘故。
除此之外,便只是气海与身体连接的更牢固了些,当然她还是可以随意移动。夏潇潇心想早知道这么容易,自己就早点试试了。
筑基难道就是这个样子吗?不用在气海中造个什么吉祥物摆摆吗?这也太没仪式感了,这筑不筑有什么区别。皮肤倒是好了不少,之前还觉着皮肤干,现在好多了。
明天就是这个世界这一年的最后一天了,夏潇潇准备早上锻炼修行,下午和新枝她们一起聚聚,初一中午出发,她打听过了就算初一也会有一些货船往来。走水路比较快,天黑前可以到大夏的旧都下阳城,到了那里休息一晚再置办些东西,第二天一早再出发。
下阳城地势更平坦,城外三江汇聚,有更大的码,沿河朝东南方向一路前行最终可到入海口。但夏潇潇不打算直接去沿海,她准备坐到哪里觉得气候合适就下船,然后找个山清水秀人烟稀少的地方种地修行。
她手里现在就收集了几种水果的种子,到时候路上再想办法弄点种子。
做好了大致的计划,夏潇潇直接就睡了,十二月三十二,夏潇潇早早起来锻炼修行,吃过早饭就去找新枝她们,帮着她们一起做饭收拾,天还没黑就吃了晚饭。
然后回来洗衣服洗澡收拾东西,要带的东西不多,玲珑她们给的衣服穿着太扎眼了,容易被人盯上,夏潇潇准备直接穿新枝她们那借的衣服,到了下阳城再重新买些衣服换上,手里的钱不多,杨师兄她们以往给的这回来这也没带,只是前些天从新枝她们那借了些,这里的老管家晚上给了她一个压岁包,说是府里每个人都有。夏潇潇看了,新枝她们都是钱,自己的是两片金叶子,要不是怕引起怀疑,夏潇潇都想和新叶她们换,这个她拿着不好用,还容易被人盯上。
手里现在就借来的一千钱。虽然愁人,虽然可能会很艰难,夏潇潇还是决定按计划进行。
一月初一,夏潇潇起了个大早,照常锻炼修行,然后吃早饭。吃过饭她把自己的小东西装好,把用剩下的月事垫都装在包包里,里面穿着新枝的衣服,外面套了斗篷在院子里逛了几圈后就溜出门去。
出了门才把自己做的口罩戴上,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脱了玲珑给她的衣服,按照新枝她们说的方向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在镇子的东南方向找到了码头,说是码头,其实就是一个很小的船坞,因为过年,也没什么人。
问了几沿河的船家都说今天不出远门,只在城东码头和溪谷镇间往来,后来一个船家告诉夏潇潇晚点有一趟送货的小船,每天都会为往返新都与旧都之间送货,她可以等等坐他们的船。
果然等了不到半个小时就看到一个老头和一个年迈的夫人便撑着船出现在不远处,待二人到了码头,夏潇潇就迎上去问能不能顺道捎带带自己去旧都,二人欣然答应,只是要等他们把货卸了,重新装了货物才能走。
船不大,也就装了几筐蔬菜,几分钟就搬完了,搬完又抬了两袋粮食上船,立即就出发。因为比计划的时间出门早,看着太阳的高度,他们开船时还不到中午。
顺流而下走得很快,到了城东码头,老者停船靠岸,老妇人上去买些吃的,便再次出发。老妇买了三张饼,自己在船上的小炉子上煮了些菜粥,便招呼夏潇潇一起吃饭,夏潇潇担心被下药,直接婉拒了。
老妇也看出夏潇潇的担忧,自己先舀了一碗菜粥就着饼吃起来,吃完在河里把碗洗干净,当着夏潇潇的面又给她舀了一碗,夏潇潇见状接了粥,但没有吃老妇的饼,而是从自己包里取出去一个烤红薯就着稀粥吃。待二人吃完,老妇又去换老者来吃饭。
吃过饭老者又将老太换下来,见夏潇潇总是探出头看外面,老者开口道:“外边风大,姑娘还是坐里面休息吧。今天我们出门早,要不了日落时分就能到夏阳城。不知道姑娘出门是归家还是探亲啊?”
夏潇潇胡乱编造了个借口,说自己是归家。自己语言还有许多障碍,言多必失。两个老人见此也不气恼,而是絮絮叨叨说起自己的生活来。
从两人的交谈中夏潇潇得知,这两人说是老人,其实也不过四十多岁,不过常年在外奔波,显老罢了。
下阳城土地肥沃,但经常闹水灾,所以当年才会迁都。近些年来得益于朝廷大力治水,下阳城每年再发洪灾也不严重,还收获了大片良田。
两人说他们撑船虽辛苦,但是挣的比给人帮工多,儿子媳妇在家种地,他们俩每天在新都旧都之间倒卖货物,偶尔也搭一搭客人,一家人日子过得也安乐和谐。
夏潇潇虽然用心在听,但除了偶尔笑笑并不搭话,看着一路风景变幻,夏潇潇觉得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如何生活下去,说是种地,但自己一个人空手能种多少?
买种子农具耕牛土地都要钱,手里的钱肯定不够,只吃饭也坚持不了多久,更愁人的是她没有路引没有户籍,先往南走看看,确定落脚地方再说。
果然如老者所说,日薄西山的时候三人就到了码头,付过钱,问了问南下该如何乘船,夏潇潇下船到附近市集买了点吃的便返回码头,找到一趟天黑前要出发南下的大货船,好说歹说才求得船主答应带自己一程。
这艘船要从下阳城开到澄海,澄海在哪里夏潇潇不知道,反正是南方,说是要走五天才能到。
听船上的人说,澄海是澄州府的府衙所在地,虽叫澄海但不靠海,离海还远得很,只是有一个巨大的湖泊,湖水清澈透明,湖底皆是暗红色沙石,便起名澄海。
船东是个中年男子,微微发胖,面容和蔼。上船以后夏潇潇发现这一船捎带的人其实不止她一个,还有一家三口,一对老夫妇,一个年轻男子,都是大包小包的,看着像是走亲戚的。她跟这些人被安排在甲板下的一个小房间里,里面放了几条长凳供他们坐。
上船后有人叮嘱他们不要随意走动,若实在晕船也只能在甲板边上吹吹风,不能久留,又给他们交代了厕所的位置,喝水吃饭怎么办。船资并不贵,五天的路程只收了夏潇潇二十五钱。比起之前的小船收她十钱来说便宜多了。
趁天黑之前夏潇潇去上了厕所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天黑后她不打算再随意走动。自己没带户籍文书,万一被人当作坏人送官府就麻烦了。
也不知道一天到底能走多远,反正夏潇潇打算先到了那个澄海再说。
为了安全,出门前潇潇把自己的脸和手都抹黑了,脸上点了满脸的麻子,衣服也故意蹭脏了。
坐在船仓里,一群人大眼瞪小眼,有些尴尬,夏潇潇找了个靠角落的地方坐下,靠着墙闭目养神。
夏潇潇给杨华宁留了信,说了自己已经筑基了,也知道如何隐藏修行者的身份,还知道如何让别人不惦记自己的修行天赋,让他不要担心自己,待自己安顿好了会给他们报平安。
感谢他们这么久以来对自己的照顾,又麻烦他替自己谢谢两位师父和林师兄的照顾。自己之所以离开也不是因为林弈,只是她想出去走走看看,再三叮嘱他们不要找自己。
夏潇潇吃过早饭没多久就溜出门,但一直没人发现,中午送饭的发现她不在房里也只以为她又出去逛去了。
到了下午天快黑了,送饭的妇人见她还不在,屋里灯都没开,才找了管家派人四处找。
找到天黑也没找到人,又派人出去找,还是没有才让人去城里报信。
杨华宁没留人看着夏潇潇,只是暗地里让林弈派了几个人守着的,虽没随时盯着,但能出去的地方都守得严实的。
正常情况下夏潇潇是跑不出去的,但大意就大意在没让人随时跟着她。
早上吃过饭她照常四处晃荡,跑去后山温泉泡了脚,又去新枝她们院里说自己晚上过去找她们玩。
趁着大家放松警惕翻墙溜出大街,又东躲西藏换了衣服,才跑到码头找船。
怕拿着玲珑给她的斗篷太显眼,她把衣服扔进了路边的草堆里,原本也想着随手送人,又怕万一有细菌不好,干脆就扔了。
只穿了新枝那借来的普通棉袄,自己准备了一块土布长巾,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夏潇潇只带杨华宁给她的杯子,玲珑给的擦脸油,化妆用的眉粉,还有陈管家给的刀,自己的笔和本子,跟新枝借的钱,姨妈巾,两套内衣,其他都没带。上船前她把自己气海都藏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