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厚重的云层遮蔽了日光,天还未亮,斯黛便被埃文夫人的敲门声唤醒,尽管她此时困得想原地睡着,但碍于在谭雅家做客,她只能硬撑着眼皮,从床上爬起来。
因为早早就开始烧起壁炉,梅乐思府内比霍格沃茨要暖和许多,斯黛原先穿着的斗篷实在太厚了,她坐在床上几乎掏空了那件斗篷的所有口袋,才找出了一套夏天穿的轻便袍子换上。
埃文夫人已经等候在门外,她穿着一件粉紫色的巫师袍,与之前在霍格沃茨见到她时那身黑袍子截然不同,这个颜色衬得她更加温柔亲和。
她带领斯黛前往二楼大厅用早餐,这是斯黛第一次单独和埃文夫人相处,但令她意外的是,她和埃文夫人的对谈十分令人舒适,埃文夫人非常乐于倾听斯黛的讲述,并且每句话都会给予合适的反馈。
当她们途经一片照片墙时,斯黛还从埃文夫人口中得到不少鲜为人知的消息。
就在两人即将抵达二楼时,一个身影出现在她们的视线中。
那是一个站在楼梯口窗边的女人,窗户大敞着,湿淋淋的冷气正在往屋内灌,她半个身子几乎都探在窗外,埃文夫人见状,立刻给自己和斯黛施了个保温咒。
“早上好,卡米拉小姐,你在这儿发什么呆?”埃文夫人扬声道。
卡米拉,就是那个刚和梅乐思打完官司的谭雅的姑姑。
听到声音的卡米拉这才如梦初醒般转过头来,她的脸色苍白,耳垂有几道微弱的皲裂,看起来是冻坏了,但她毫不在意,甚至她还穿着单薄到几乎能看见身体曲线的薄衫。
卡米拉的目光在斯黛身上停留了片刻。
埃文夫人介绍道:“这是阿纳斯黛西亚·海克森,是谭雅的同学,这几天暂时暂住在府上。”
卡米拉动了动嘴唇,声音有些沙哑,毫不客气地近乎质问道:“霍格沃茨毕业的吗?是做什么工作的?(what's your job?)”
“我目前留校执教。”斯黛答道,“你又是在哪儿接受的教育,从事什么职业的呢?”
“我接受的是昂贵的家庭教师教育,靠我的头脑和智慧吃饭,每周能赚到你一个月都领不到的钱。”卡米拉依旧没什么表情,语气中的倨傲像是在和斯黛讨论一会早饭吃什么——而斯黛是她们家的厨师一样。
“你的头脑和智慧忘了告诉你,天凉需要保暖吗?”斯黛弯了弯嘴角,没等卡米拉再说话,径直离开这处呼啸着寒风的地方。
埃文夫人凭空抽出一条毛毯,披在卡米拉的肩上:“今天的确有些太冷了。”
卡米拉面无表情地盯了一会斯黛的背影,没有理睬埃文夫人的话,只是拢紧毛毯,又继续探出窗户,长久地凝望着不远处那些郁郁葱葱的凝着露水的蔷薇。
进入餐厅,除了利亚姆和谭雅,斯黛还见到了已经坐在桌边谭雅的父亲班杰明和奥利维亚,她们已经开始用餐了。
“睡得好吗?”谭雅给自己和斯黛的杯子里倒上羊乳。
“是你吗?”没等斯黛回答,奥利维亚先一步开口,她的头发和衣服都乱糟糟的,眼睛却十分明亮,“你姓海克森?”
“是的,我姓海克森。”
“你们住在哪儿呢?真的像以前的那些古籍上记载的一样,你们通常住在山里,每天晚上会随机敲开一家村民的门吗?”奥利维亚咬着指甲,眼睛瞪得又大又圆,“你是因为不愿意去麻瓜家里住,所以住到我家来的吗?”
斯黛垂着眼,专心地为面包抹上黄油:“我由衷地建议你,不要为了消遣时间而沉迷一些滑稽离谱的故事,奥利维亚。”
“奥利维亚,闭嘴吃饭。”谭雅开口道。
谭雅话音落下,整个餐厅像是变成了一只巨大的寂静玻璃杯,只能听见刀叉接触餐盘的声音。
隔了许久,利亚姆用完餐,他擦干净嘴巴,有气无力地开始嘟囔:“我今天要去一趟古灵阁,或许晚些时候才能回来,晚饭后……噢,或许更晚,前几天有个妖精生病,导致我的业务被耽搁,真是个该死的小畜生……”
“安静一点,利亚姆。”谭雅说道。
利亚姆慢吞吞地离开餐桌:“好吧,好吧,真是倒霉,不管是妖精还是你,脾气简直糟透了——别拿魔杖指着我,我这就走,这就走……”
斯黛很久没吃过气氛如此古怪的一餐饭了,她几乎是逃一般地离开了二楼,临走前,埃文夫人还关切地询问她有没有吃饱,饭菜是否还合口味。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躺回床上昏昏沉沉打着盹的斯黛终于又一次看见了谭雅。
“如你所见,这里就像是一间精神病院。”谭雅说道。
“是的,我理解你为什么会选择离开英国了,非常理解,或许我让你提早回来是对你的一种折磨。”斯黛体贴地说,“不过好在你在这个家里还是挺有……嗯,威慑力的,不是吗?”
“她们害怕我,”谭雅说道,“她们害怕每一个比自己更强的巫师,在她们的认知中,强者理所应当欺负弱小。”
……
西弗勒斯刚结束三年级的魔药课,争先恐后逃离教室的学生们走到门口,不知为何发出了喧闹的叽喳声。
西弗勒斯将坩埚里半成品的药剂销毁,循声望去,看见被学生围堵在教室门口的斯黛。
“海克森教授,我那篇关于缩身药剂的论文是不是你改的?”一个斯莱特林的学生几乎是尖叫着喊道,“我认出你的字迹了,你说我写的东西很差!”
另一个格兰芬多的学生立刻纠正:“原话是‘像是猴子梦游时脑子里漏出来的垃圾’,哈哈哈哈哈哈哈,海克森教授你说得太对了,我早就这么认为了!”
“闭嘴,该死的家伙,你也没有好到哪儿去。”那名斯莱特林的学生恶狠狠地说完,又转向斯黛,欲哭无泪,“我的魔药作业从没拿过a以下,我爸知道了会打死我的,教授,你发发善心,帮我把分数改了吧。”
“但是你写的东西真的不值得拿a。”斯黛说道,“西弗勒斯允许你带着猴子一般的大脑踏进魔药学课堂,已经是大发善心了,孩子,或许你应该正视一下自己的成绩?”
那名学生显然对斯黛的回应并不满意,他继续高声争辩着,而格兰芬多的学生则在一旁起哄,场面一时间变得有些混乱。
“这里不是你们争吵的地方。”西弗勒斯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那名叫嚣着的学生的身后,他的声音低沉而严厉,“如果你有任何不满,为什么没有在课堂上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