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克微微颔首,神秘的光芒在他深邃的眼眸中闪烁。
事实上,仅从行为举止来看,这位将领堪称逍遥自在,不介意名声,不惧人言,金钱与权势对他毫无诱惑,随心所欲,看谁不悦便斩草除根,全然不顾一切后果,就算明日即逝,他依旧会遵循内心而行。
夏洛克暗自揣测,他之所以成为圣殿骑士,恐怕只因大人物但丁曾涉足军旅,不然,此人早已成为最凶悍的恶魔狂魔。
夜幕降临,帝国的首都,古罗马法城。
不同于教廷的圣城耶路撒冷,这座帝国的政令中枢占地极小,仅五十平方公里,若按地域划分,它甚至算不上城市,仅仅是个小镇,纵横六街,方方正正,布局简洁明了。
传说在圣历之前,罗马曾是辉煌的帝国,人类统一后,这里便纯粹地成为了政治中心。
之所以称其为“纯粹”,因古罗马法城没有商业、农业、制造业,更无工业,无学府,无公园,无酒馆,就连餐馆都固定在每条街的一角。甚至没有居民,居住于此的皆是帝国政府的职员,所有设施只为政体服务。四周布有四十多座蒸汽列车站
一百二十个全天候人工检查关卡,二十个飞艇起降平台,二百多个仓库,员工采取轮班制度,食物统一配给,一切物品申请即得,无需金钱,无需选择,专人配送,回收,总之,你带不进任何东西,也无法带走任何东西。
此外,自然少不了令人惊叹的军事力量守护,然而无人知晓这里的军事实力究竟有多强,因为从未触发过任何安全警报。
此刻,在古罗马法城一座不起眼的建筑内,无数医疗设备运转声回荡整栋大楼,幸亏顶层的医疗室采用隔音材料,才使那些足以让人昏厥的噪音不至于太过刺耳。
室内仅有一个人,一位老人,他躺在特制的大医疗床上,银发浓密而苍白,面罩氧气,尽管如此,仍能看出他皮肤的极度苍白,布满皱纹,老年斑爬满额头和颧骨,虚弱至极,更令人惊骇的是,他身上插满了各式管道,无数针头刺入体内,随着微弱的呼吸,胸膛微弱起伏,透过覆身的薄毯,隐约可见骨骼轮廓。
这是一个虚弱至极的人,然而房间里并未有陪护人员。
人会呼吸,携带病菌,掉落毛发,种种原因,老人不愿周围人过多,他的身体也不需频繁照料,或者,那些照料已无太大意义,如今维系他生命的是这些药物。
忽然,墙内的播放器传出轻微的沙沙声。
“嗯...”
床上的老人轻哼一声,话筒另一端的人才敢开口:
“奥古斯丁陛下,五分前生命科学院传来消息,霍尔克副院长离世。”
未提及死因、地点、缘由,因为床上的老人并不关心,甚至在他眼中,那个愚蠢的副院长早该死去。
“那台装置呢?”
他以微不可闻的声音询问。
“...”话筒另一端的声音犹豫片刻,颤抖着回应:“失窃了。”
如此简单的词。
床上的老人缓缓睁开眼。
难以描述这双眼,双目已泛白,眼角因血液枯竭布满干瘪皱纹,然而只因微启的眼缝,床上极度虚弱的老人仿佛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帝国壮丽的山河,无尽的天空,只是这些曾经的辽阔此刻却被浓雾遮掩,显得孤寂凄凉。
然而无论如何,此刻无人能将床上的老人与“虚弱”二字联系起来。
“达尔文教授之死,由谁调查?”不知为何,奥古斯丁皇帝突然问起。
“禀陛下,是他的女儿在查。”
“不对,那丫头没这毅力撑到现在,有人相助。”
“似乎...”话筒中的声音略作思考:“她身边有个私家侦探。”
“私家侦探?”
“是的。”
“那台仪器,是他偷走的。”
“...”话筒另一端的人沉默,显然不解奥古斯丁皇帝为何轻易断定是私家侦探盗走仪器。
但他无需理解,只需信赖奥古斯丁皇帝的智慧和决断。
“我现在就派人抓他过来。”
“不必了。”床上的老人轻声道:“抓到他也没用,问出机器在哪也没用,明日,达尔文教授的死讯将在帝国传开,除非两小时内炸毁所有帝国报社的印刷厂,否则一切都是徒劳。”
“那...”
“达尔文教授是否被杀,无关紧要,我要的是所有人都认为他的实验失败了所有人!必须公之于众,众目睽睽之下。
所以,那台机器未毁,也是命运的安排。”
“...”话筒另一端的人继续保持沉默,不敢打断老人的话。
“所以你暂时无须行动,因为教廷会拼命抓住这个机会,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向全帝国宣布达尔文的实验取得巨大成功。
帝国有句古话...爬得越高,摔得越狠。”
次日清晨,生命科学院西二站台的候车室。
夏洛克与华生并肩坐着,等待蒸汽列车到来。
达尔文院长的死亡案已成定局,夏洛克这段时间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此案似乎让他感到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