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张清文如今的身份,出来参加宴会还挺尴尬。
满厅堂的未婚少女与出嫁妇人,都不太想同一个妾室多接触。
就算她是侯府的妾室也是一样。
没得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她大抵也是清楚这般境况,所以进门后一直黏着葛玉珠。
毕竟她们曾是同窗,作为新嫁娘兼主人家,葛玉珠不好随便赶人,不然就闹的太难看了。
葛玉珠向来有涵养,这般说话,就代表她已经非常不满。
玉莹来给她添妆,代表的是她未来夫家的颜面和态度,若和稀泥过去,传扬出去,她未来公婆夫君会如何想。
乔珍珍笑着与葛玉珠道:“你别说,清文还真是瘦了不少。”
她把话接了过去。
葛玉珠的添妆日,乔珍珍不想因自己的原因而败了兴致。
张清文想针对的是她。
闻言并未着恼,张清文反而笑的娇羞,“我是瘦了些,不过不是在侯府吃的不好,而是夫君喜欢清瘦些的,他说我瘦了好看。”
乔珍珍认真的打量她一番,“卫公子真这么说?我一直以为他书画双绝,审美应该很好呢,可见还是我先入为主了。”
葛玉珠没忍住笑起来,用手指虚点她,“你啊——”
张清文凉飕飕道:“你是嫉妒我吧?”
乔珍珍没有反驳,而是说:“清文啊,我远在报国寺,还未来得及恭喜你,终于得偿所愿。”
张清文笑的颇有些小人得志,吊梢眼中全是得意。
“婚宴那日,一定办的很隆重吧?”
张清文脸刷一下就变了。
葛玉珠道:“你的消息怕是听岔了,以清文入府的身份……哪里能摆什么筵席。”
乔珍珍故作不知,“不会吧,嫁入侯府居然宴席都不办?”
张清文脸色顿时由白转青,赶紧岔开话题,问葛玉珠道:“你母亲与弟弟怎么都没回来参加你的婚礼?”
葛玉珠的父亲在家排行第二。
如今父亲母亲两个弟弟都在外地。
父亲是官员,不能随意回京,但母亲和弟弟们也都没回来,多少显出她在家不受重视。
乔珍珍不太看重这些,自然也不会在她面前提及。
但架不住有不识相的,非要提这茬。
葛玉珠淡淡道:“我两个弟弟还小,不适合长途奔波,父亲公务繁忙,母亲自然要留下照顾他们。”
张清文眼中透着嫉妒与不屑。
嫉妒大约是因葛玉珠能嫁入莫家,这桩婚事,实在算得上不错。
不屑却是针对莫廷谨,这个男人实在不成器,还是个次子。
次子比之长子,在家产继承方面毫无优势,自身又不成器的情况下,未来分家,前途渺茫。
乔珍珍理解张清文的想法。
但说回来,如今莫清扬才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
生活健康,不好酒色,爱好弹琴画画,情绪稳定。
往后若没意外,他起码还有四十年好活。
在岗位上干到七十没问题。
三十年的时间,别说第三代,就是第四代都出来了。
谁能说葛玉珠的子孙以后全是不成器的。
反观张清文,一个侯府妾室,原则上就算生下子嗣,也不是自己的。
乔珍珍道:“玉珠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懂,清文嫁入侯府为何不办酒宴?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就算清文家官位小,侯府也没有这么欺负人的。”
张清文既然要戳葛玉珠的痛处,就别怪她说话不客气了。
葛玉珠刚想解释,张清文再次打岔。
“不说这些了,玉珠,我今日来给你添妆的那条赤金嵌宝璎珞,可是侯夫人赠予我的,你瞧着可喜欢?”
张清文之所以忍痛送出如此贵重的礼物,便是要告诉别人,她虽只以妾室身份嫁入侯府,可待遇并不比正室差。
卫云之喜爱她,侯夫人更是看重她。
远来是客,特别还带着贵重礼物来。
葛玉珠闻言也不好太下她面子,说:“多谢你。”
乔珍珍随即便叫了二香上前。
捧着一个挺大木盒的冬香走上来,夏香把木盒打开,内里是一副赤金镶蓝宝全套头面。
阳光穿过窗棂照在头面上,宝石蓝的纯净,搭配着华光璀璨的金色,耀的人眼睛都闭起一瞬。
众人围拢过来,窃窃私语。
“这副头面一看就价值不菲。”
“莫家可真是大手笔。”
“可莫家不是很穷吗?”
“呵,你居然会相信莫阁老穷,也就陛下信,一年到头多少好东西都往他家送,能穷才怪!”
葛玉珠面露喜色,“这头面太贵重了。”
“说什么贵重,咱们就快成一家人了。”乔珍珍笑道,“这是年初我与母亲一道去琳琅阁订的,他家有两个样式,还有一套是红宝石的也很好看。
但我瞧着你平日喜欢穿蓝色的衣裳,而且这个颜色也适合你,所以就选了这套蓝宝石的,整一套戴是有些隆重,但平日里分开戴就不显了。
这样一来,这套首饰你不用压箱底,平日配衣服都能用。”
葛玉珠听了这话很是熨帖,“多谢你想的周到。”
“何必说谢,应该的。”乔珍珍在葛玉珠手背上轻轻拍了拍,“你可是我未来二嫂,何况咱们俩还是好朋友。”
夫家来添妆给的贵重让葛玉珠内心安定许多。
因为那代表莫家对她,并不因她不得父母宠爱而轻视了。
莫清扬结这门亲,一来看中葛家的家世,二来便是看中葛玉珠这个人。
家世固然重要,但人更重要,莫家头一个儿媳妇眼看着是扶不起来了,第二个儿媳妇不能再拉胯。
葛家会读书的人多,两厢中和一下,第三代说不定就有了救。
葛玉珠的确不错,小小年纪就稳重独立大方。
心地善良却又不是什么烂好人,有自己的原则,不娇气不傲气。
张清文再次被压下去,忍不住酸道:“琳琅阁的全套赤金宝石头面,得好几千两银子吧,还真是破费了。”
话锋一转,“你八月也该出嫁了,嫁妆可准备的差不多了?听说国公府给的聘礼不少,如今你好歹也是郡主了,那你嫁妆也不能太寒碜。
上回咱们在琳琅阁遇见,你可是被抢了不少首饰,好不容易有套好的,这头面不会是从你嫁妆里挪出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