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他家姑娘若是下嫁小门小户,只要老爷在官位上坐着,自可保她在婆家安逸无忧。
然而此次婚配的对象是定国公。
韩家作为开国三家顶级勋贵之一,是不如绵延几百年的世家更有底蕴,但也发展了七十多年。
树大根深,家族成员通过一次次联姻,导致人员盘根错杂。
如果自身立不起来,毫无能力的话。
娘家能帮上一时,帮不上一世。
日子终究是得自己过起来。
自那次落水后,她家姑娘瞧着比从前懂事许多。
选人这事,辛嬷嬷默默旁观,看可有不足之处,之后再行教导。
这也是老爷的意思。
在冬香出去的这段时间,乔珍珍让十人先介绍一遍各自的名字。
除了其中有个小姑娘的声线太过高频,其他都挺悦耳。
那个小姑娘让乔珍珍想起从前家里的保洁阿姨,绝对是女高音级别的音频。
说话多的时候,听着让人感觉脑仁嗡嗡的,但好在阿姨半个月才来一次。
如果作为婢女,近身伺候在身边,真会让人吃不消。
这个在她心里先被待定。
少顷,冬香拿了一叠纸回来。
乔珍珍从中数出十张,让冬香发给这十个小丫鬟。
十人中有人不惊不躁,也有脸上露出好奇,去看同伴手里的纸张,对比是否都一个样。
个人性格初露端倪。
乔珍珍把这些人的反应都记在心里。
她又吩咐夏香带几个人去准备笔墨,将十个小丫头安排在外间,各自找地方填写卷子,不许交头接耳。
由夏香负责监考,时间限制在半个时辰内。
乔珍珍则请了辛嬷嬷进内室一道用茶。
辛嬷嬷没有将好奇摆在脸上,但乔珍珍体贴的给了她一份试卷。
这是她早就准备好的。
莫玉莹作为书中的反派女配,她设计的时候,考虑到她父亲非常厉害,身边必得有些拖后腿的人。
于是才有了譬如孙妈妈老实人没威严,秋香歹毒,春香不作为,夏香太过直爽,冬香有等于无。
所以重组团队是早晚的事。
利用一切能够利用的资源,为去韩家做准备。
这是她接受这桩婚姻后,一个非常明确的目标。
辛嬷嬷认真的看这份卷子,眼尾的皱纹加深了几分,笑道:“还是姑娘将事情考虑的周全。”
她是临时来的,卷子却是早就准备好的。
乔珍珍打趣道:“也是参考了朝廷录取人才的方法,将再强,兵弱也是无用的。”
辛嬷嬷欣慰的不住点头,“姑娘长大了。”
乔珍珍笑道:“再不长大,去了国公府可怎么活。”
“有老爷在,自然不能让姑娘在人家家里头吃苦。”
“知道爹娘疼我,但我也不能仗着这宠爱,一点小事都来麻烦他们,惹的他们两老忧心,我于心何忍,嬷嬷说可是这个道理?”
辛嬷嬷是万分赞同的,但嘴上说的却是:
“姑娘懂得体谅老爷太太是好事,但将来也不好说怕麻烦了便报喜不报忧。姑娘是他们的掌上珠,但凡您受一点委屈,就等于是在剜老爷太太的心。”
乔珍珍笑了笑,表示很受用。
闲扯了会,乔珍珍拿出之前辛嬷嬷交给她的,记录上层权贵之间关系网的书,问了些她没太看明白的事。
辛嬷嬷一一耐心的为她解答。
半个时辰后,夏香将卷子收了上来。
乔珍珍让辛嬷嬷先将这十人带回去,待她把卷子看完,再考虑留下哪几个。
等辛嬷嬷回了明德堂,她将整件事一句不落的告诉了莫卿扬与吴氏。
吴氏很是吃惊,在她心目中,女儿似乎还是那个只会在她怀里撒娇,行事太过骄纵任性的小姑娘。
莫卿扬却有种老怀安慰的庆幸。
儿子没啥出息,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女儿若行事毫无章法,去了婆家他总不好说日日派人盯着。
本来这趟吴氏想要亲自去,是莫卿扬阻止了她。
他想锻炼锻炼女儿挑人的眼光,父母不能永远扶着她往前走。
最近莫卿扬的关注点,从工作转移了一部分到了家庭上。
如此一来发现了不少问题。
再加上秋香的事,这可是小姐身边的贴身大丫鬟。
人品不端却常年陪伴在女儿身边,好在这件事女儿反应尚算及时,没有造成恶劣后果。
可见她没被那个丫鬟影响心性。
多少主子是被奴婢勾着坏了性情。
想起来莫卿扬便有些后怕。
妻子有许多优点,短板却也很明显,后院只靠着辛嬷嬷,到底会有顾及不到的地方。
……
隔了三日正是休沐,一大早乔珍珍便拿着上回的十张卷子来了明德堂。
她心里已有定论,但还是准备与吴氏讨论一番再确定人选,以免她不放心。
“这几份是我觉得不错的,娘您过目一下。”乔珍珍拿了六份卷子,递给吴氏,“剩下的这几份,我觉得差强人意些,还得再培训培训才成。”
她将剩余的四份,放在小炕几上。
吴氏接过,但以她有限的知识水平,只好说能把大部分字认全。
让她看个账本目前是没问题,但搞得如此专业,属实在为难人。
大体扫了扫卷子,吴氏道:“行了,你觉得可以就行,娘这里没意见。”
那十个侍女,原本就是精挑细选,准备给女儿作为陪嫁。
乔珍珍道:“我瞧着里面有两个丫头长得很好,可是娘为了……准备的?”
她消去了中间的几个字,但吴氏领悟到了。
不等吴氏回答,乔珍珍接着道:“我自然是羡慕爹对娘的一心一意,但对未来世子是否要纳小……”她本来说不在意,但想了想,严谨的说,“到时候再说。”
吴氏叹气,她是幸运的,但世间女子有多少能如她一般。
“你以后不要在这方面与世子闹的僵了。”
“我不阻止,但我不会将自己精心培养的婢女给他做小。在这方面我还没有这么大气,这些人,都是要培养成我的得力助手的,若共事一夫,难免有了隔阂,这不等于自损势力,这样的事我是做不来的。”
吴氏点了点头,“却也是如此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