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收拾,过会男学该下课了。”
乔珍珍的笔墨纸砚散在桌案上。
她之前课听的有趣,就习惯性的拿出纸笔记录素材。
“你自己去吧。”
乔珍珍慢悠悠的在笔洗里晃笔。
张清文瞪起眼,不置信似的。
“你说什么?”
“我说你自己去。”
乔珍珍将笔洗干净,又用布巾擦干,放回带帽的细笔筒中。
一抬头,本能一般,感觉有目光在打量她。
她循直觉看去。
感谢她如今优秀的视力,与唐安宁来了一个对视。
乔珍珍大方朝她一笑。
唐安宁愣了下,然后也回她一个微笑,转过头去,与旁的同学说话。
张清文往唐安宁的方向狠狠瞪了一眼。
扯着乔珍珍的手臂说:“走吧,去嘛——”
“不去。”乔珍珍说,“你想去就去,何必要拉上我。”
“怎么成了我想去,一直都是我陪你去看……的呀……”
教室里不少人还没走,张清文把中间的名字隐了去。
乔珍珍后方座位上的葛玉珠突然出声:
“她都定亲了,你这是想害她吗?”
张清文一扭头,面对葛玉珠。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这都是为了她好!你什么都不知道,别瞎掺和。”
哎呦,这个小姑娘,怎么把她的台词说了。
葛玉珠严肃着面孔,“你到底为了什么,自己心里不清楚?”
乔珍珍有点意外。
从短暂的相处中,她初步印象,葛玉珠是个心思良善,举手之劳可以,但不愿太多管闲事的姑娘。
前天她被张庆文拉走,葛玉珠就没有阻拦。
今天会出声,乔珍珍猜测可能和自己表现出不愿意有关。
“你什么意思?!”
张清文压抑着怒气,又有种被人看透的惊慌。
乔珍珍不是那种让人为她冲在前方,自己却躲起来的人。
“你朝玉珠发什么火。”乔珍珍说,“你自己想去就去,不用拉着我当挡箭牌。”
“我没有想去,玉莹你听我说……我真的是为了你好。”张清文面孔涨红起来,拉着乔珍珍的手臂着急解释,“你不知道,世子他……”
乔珍珍打断她的话,“我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她一面收拾着书包,“你只需知道一点,以后——我都不会去了。”
“你记好。”
乔珍珍抬起头,看向张清文。
“别再让我说第二遍。”
张清文内心一颤。
面前这个一向愚蠢的少女,却有着令人嫉妒的美貌,她目珠幽黑,似是能够穿透人心。
她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乔珍珍把书包背好,同葛玉珠一起走出教室。
张清文站在原地,面上愣怔之后,露出沉暗之色。
下了楼,一万突然出现。
如饿虎扑羊一般,飞起扒拉住乔珍珍的书包。
如一张猫毯一般,挂在了书包上。
“猫!”
葛玉珠被唬了一跳。
乔珍珍已经习惯一万各种角度的突袭,淡定道:“没事,是我的猫,带着来上学的。”
葛玉珠深呼吸,抚了抚胸口。
镇定下来后,好奇的看向一万。
“彭六想讹走的就是这只?”
“就是这只。”乔珍珍说,拍拍肩膀,“一万,别挂在书包上,你要把我书包弄坏了,蹲肩膀上。”
一万嗖嗖两下,用很稳定的姿态,蹲在了乔珍珍和宽广毫无关系的肩膀上。
葛玉珠新奇的睁大眼睛。
“它好听话。”她想了想又补充,“长的也可爱。”
“我们家一万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一万配合的扬起下巴,那可不!
葛玉珠迟疑了会,忍不住问:“茶馆里那些说书的……说的是真的吗?”
没想到葛玉珠一本正经的小姑娘,也会去茶馆听书。
“你是说彭六讹猫的经过?”
葛玉珠点点头。
乔珍珍说:“是真的。”
葛玉珠眨了眨眼睛,“你的猫,最后真把上门的人衣服全抓坏了?”
乔珍珍又点点头,“那不能怪一万,主要是她们太过分了,猫只是想保护自己而已。”
葛玉珠:“……”
“你想抱一抱它吗?”
乔珍珍和一万,四只眼睛全都看向葛玉珠。
“……好。”
葛玉珠有犹豫,又有点跃跃欲试。
一万跳进乔珍珍怀里。
“它有点重。”
“万爷一点都不重!”
一万喵喵抗议。
乔珍珍没理它,把它小心交到葛玉珠怀里。
入手一坠,葛玉珠忙把一万往上托了托。
“好沉。”葛玉珠说,“你养的真好。”
一身皮毛油光水滑。
乔珍珍把一万一天要吃的东西说了一遍,葛玉珠乍舌:“吃那么多?”
“所以说彭六就算讹去也没用,她养不起,早晚还得回我那儿。”
乔珍珍故意扬起下巴。
葛玉珠笑了一声,小心翼翼的抚摸一万。
一万则表现出它乖巧讨人喜欢的一面,好像一只玩偶,呆在陌生人的怀里一动不动。
“彭六一直没来上学?”乔珍珍问。
若非卫蓉之跑来挑衅,她都快把这姑娘忘了。
最近有太多事,太多陌生面孔要记。
甚至从头到尾,她都不知道彭六具体叫什么,但好像不重要,大家都叫她彭六。
“请了假,羞于出门吧。”葛玉珠说,“她那个贪小便宜的性子,早点吃些亏也好。”
乔珍珍认同的点头。
都说老人戒之在贪,怎么彭六十三四就有这毛病。
明明出生伯府,虽是走下坡路的勋贵人家。
但和穷苦人家比,终归是在富贵乡。
以乔珍珍对人性的认识,这样的人,一般都不会觉得自己有问题,反而会认为不让他(她)占便宜的人有错。
性格决定命运。
命运之所以难改,就是因为性格难改。
从教室到门口,两人默契的没提张清文,更没说起卫云之。
走到正大门时,葛玉珠恋恋不舍的把一万还给乔珍珍。
而后甩了甩两条发酸的手臂。
“她是不是在暗示本喵胖?”
“这需要暗示吗?”
乔珍珍抱着一万,与葛玉珠道别,上了自家马车。
马车上,夏香好奇问:
“姑娘今日怎么同葛家小姐一起下学?您从前说她假正经呢。”
葛玉珠看起来是比同龄姑娘成熟严肃些。
只是这一点正合乔珍珍心意。
她有在上初中的堂侄和堂侄女,双方都交流不来。
她对自己初中整日在想什么,印象浅淡。
那时候好像觉得二十岁,已经老的不得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