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陛下请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反应过来的翠娥与秋歌紧随她跪下。
    鹅卵石真是咯的膝盖疼，乔珍珍将头磕在地上，没有自作主张抬起头。
    “卿扬，你这女儿养的好。”
    莫卿扬拱手道：“臣深感惭愧，小女胡言乱语，陛下休要当真。”
    大公主愣在当场，连行礼都忘记。
    康德帝道：“淑悦。”
    “父皇……我……”
    很显然，大公主的应变能力不太行。
    康德帝对地上跪着的乔珍珍说：“起来吧，你父亲还在这里，就别一直跪着了。”
    乔珍珍听话的起身，双手交叉于腹前。
    在礼仪方面，一点都不出错。
    康德帝与莫卿扬说笑：“都说你这女儿凶悍，朕瞧着倒是有勇有谋，有几分你的风采。”
    “陛下谬赞，臣没将女儿教好。”
    “陛下别怪爹爹，是臣女失言，顶撞了大公主。”乔珍珍适时出言，说完朝向大公主行了个万福礼，“是臣女无状，冒犯了您，还请大公主原谅臣女。”
    大公主毕竟是康德帝的女儿，被下了面子，作为皇帝，别瞧现在说得好，到底是自家女儿。
    乔珍珍要把该给的面子做足。
    “本公主不原谅你！”大公主冷哼，她见康德帝没追究她，真的以为自己没有过错。
    上前几步抱住皇帝胳膊撒娇，“父皇——她对我无礼，就是不把您放在眼里，您可要帮儿臣好好教训她。”
    康德帝终于沉下脸。
    夏太监赶忙上前把大公主拉开，“大公主还是先行回寝宫休息吧。”
    夏太监是内侍中第一人，连大公主的母妃对他都是客客气气。
    大公主总算没傻到底。
    虽嫌恶夏太监的碰触，却未出言不逊。
    只是夏太监何等了然人心，很快将手从大公主胳膊上放开。
    恭敬的垂下头。
    乔珍珍全程用余光观察着几人。
    她明白康德帝为何生气。
    别人家的孩子如此懂事，自己家的孩子一点眼色都看不明白，显得自己很不会教孩子。
    也许围观众人会有觉得大公主愚蠢。
    但乔珍珍想，她只是一个十七八岁，在宫里娇宠大的公主。
    慕艾少女，又是天潢贵胄。
    遇见情敌不做些傻事，都愧对她公主的身份。
    她原本就不需要懂得看人眼色。
    也不需要懂得何时该进，何时该退。
    就像之前的莫玉莹。
    而成年人的圆滑世故，更多非天生，而是遭遇多次社会毒打，撞的头破血流修炼而成。
    乔珍珍在心中叹息。
    她又何尝不想做个一辈子随心所欲，刁蛮任性的小公主呢。
    大公主却浑然无觉，从来在宫里无人敢忤逆她。
    她只是想打一个臣子女儿，因为这个人夺走了她想要的东西。
    她又不是要杀了她，多大的事，为何不能够被满足。
    大公主甚至觉得自己很委屈。
    然而康德帝的表情很沉肃，她不得已屈起膝盖，“儿臣先回宫了。”
    也不等皇帝说话，自己转身跑了。
    秋歌慌里慌张，赶紧给众人鞠了一躬，追着大公主而去。
    冕冠垂坠下的珠旒，将康德帝紧锁的眉头挡住。
    在他的心中，大公主的母妃汤贤妃，一直是老实本分，宽厚贤良的形象。
    他对她并无多少喜爱，但因着是潜邸老人。
    早年他当皇子的时候，排行靠后，又出身不高，所以并不受重视。
    很长一段时间，身边只有皇后和汤贤妃。
    汤贤妃给他生了二皇子与大公主。
    他给予她的，更多是尊重。
    他对她生的两个孩子，包括其他嫔妃的孩子，投入的关注有限。
    二儿醉心艺术，在琴棋书画玩乐等方面都很擅长，就是不喜政务，很有些像先帝。
    而皇后所出大皇子，为人宽厚勤勉，深得他心。
    封太子，不过是早晚的事。
    大公主在他印象中是个活泼开朗的孩子。
    可真正遇到了事，才发现这个女儿，并非如他表面看到的那样。
    他想起之前，汤贤妃有一次提过定国公世子，话里话外是想让他做驸马，但被他拒绝。
    康德帝身处的位置，就注定了他看事情会往深处想。
    大公主这样一跑，把众人撂在原地，很尴尬说不上，有一点是真的。
    乔珍珍将头垂的更低，努力减轻自己的存在感。
    这时有个声音温润的年轻男子说：
    “父皇，您之前不是说来御花园找个地方歇歇脚，让母后与莫夫人将话说够了咱们再过去。”
    莫卿扬道：“大皇子说的是。”
    “庆祥亭内茶点已备妥当。”夏太监适时开口。
    “那咱们这就走吧。”康德帝说。
    “小女就让她自己继续在御花园内逛吧。”
    乔珍珍欠身道：“恭送陛下。”
    康德帝笑起来，“小姑娘这是巴不得咱们快走呢。”
    他撇见乔珍珍手腕上的翠玉镯子，看来皇后挺喜欢她。
    “回去再与你算账。”莫卿扬轻斥。
    乔珍珍装作小心翼翼的抬眸看一眼莫卿扬。
    “她又没做错。”康德帝说，“放心，朕定不让你父亲责怪你。”
    “那臣女就先在这里谢过陛下。”
    抿着嘴笑，乔珍珍打蛇上棍的说。
    她让到一边，看着众人从她面前经过，终于舒出一口长气。
    累人，以后还是尽量不要进宫的好。
    翠娥一直立在她身后，这时也松了口气。
    “翠娥姐姐，咱们就在这附近逛逛吧，别往他们那儿去。”乔珍珍小声说。
    翠娥忙点头：“就听姑娘的。”
    态度比一开始的公事化，松动了不少。
    乔珍珍察觉到，但不在意。
    翠娥明显是皇后身边得用的人。
    她看起来好像取得了皇后欢心，但一个常年身处高位的人，哪是三两句话能讨好的。
    乔珍珍的目的也并非讨好皇后。
    只要对她没有恶感。
    就算达成目的。
    “珍珍，乔珍珍——”
    奶音不知从哪处传来。
    “一万？”乔珍珍在心里问，“你在哪？”
    “在你前面，有个大的假山，我就在里面。”
    乔珍珍若无其事的往前走去。
    “你不用找我，过会我自己回家。”一万又说。
    她停住脚步，站在一颗比她人还粗两倍的树干前，抬头装作观察。
    “这么长时间，你跑哪儿去了？”
    “我在各个宫跑呀，看看有没有谁在密谋想害你。”
    乔珍珍原本头就朝着天，顺势就翻了个白眼。
    “刚那啥大公主冲过来的时候你怎么不提醒我？”
    “提醒你也没用呀，我也拦不住她。我感觉你能对付她，如果对付不了，我就突然出现袭击她，然后跑路。”一万打的好算盘，“我主要在观察另外两个人。”
    “另外两个？谁？”
    乔珍珍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