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你们屁事!你们上赶子哔哔啥?”孙婆子恶狠狠的冲着围观的村民吼叫,“一群吃饱了饭没处使劲的阿渣货!赶紧滚!哪凉快哪待着!”
又转身对孙家爷们们喊到:“你们都站着干什么,没看见我被人欺负啊!”
孙婆子给老孙家生了三个儿子,是老孙家的大功臣,在家里腰板挺的直直的,加上孙老爷子夫妇俩都去了,上头没人压着,她管着家里的钱粮,拿捏着小叔子们的婚事,在老孙家说一不二,性格越发的嚣张跋扈。
她一声令下,孙家七八个壮劳力立刻推搡着围观的人群。
他们专挑好欺负的老弱妇孺下手,孙老三还趁机摸了一个大姑娘的手,吓的那姑娘连连后退,却怕坏了名声不敢声张。
孙老四还得意的冲那姑娘抛媚眼,那姑娘立刻红着眼睛跑走了。
老孙家根儿坏了,没一个好东西,无时无刻不在干缺德事。
见围观的村民安静下来,孙婆子像是打了胜仗的母鸡,冲着蔡承平夫妻就开喷:“麻溜的!把婚书拿出来!”
蔡家早就对孙家的所作所为不满,想退亲,可是碍于祖上的恩情,才没撕破脸,既然对方想退亲,他还求之不得呢。
但退亲也得有退亲的讲究,省的日后对方反悔又来搅和。
蔡承平忍着气说:“我们同意退亲,但是该走的流程得走全了。”
他双手抱拳,朝围观的村民行礼道:“劳烦哪家小子帮忙去请村长和族长。”
福水村是个不大不小的村子,村里的干部也比较全,村长是村长,族长是族长,不像兔窝子村那种小村子,村长就是族长。
这个时代,退亲是大事,必须有长者见证,双方按了手印,才能生效。
孙婆子扭着肥硕的腰,嘲讽说:“书都读不成了,还穷讲究什么!装清高!”
蔡承平夫妇并不理会她,解决问题是关键,谁愿意和泼妇纠缠,那样只会自降身价。
他们搬了椅子和小桌子到院子里,等村长们上门。
一刻钟后,村子里德高望重的人都来了,村长,族长,还有三位辈分大的族老。
村长是个中年男子,正在家里锯木头修房顶,此时身上还粘了几片碎木花子。
族长头发都白了,佝偻着背,在孙子的搀扶下慢悠悠的进了院子,脸上却很严肃。
退亲?福水村多久都没有闹出这样的事了,他们要你看看是哪家在作妖。
当看到趾高气昂的泼妇孙婆子的时候,再结合村里最近的流言,族长们心里将事情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老孙家这群不要脸的东西,估计是落井下石来了。
三位族老也都年纪不小,蔡承平夫妇赶紧将几人安顿坐下。
赵氏又将温在锅里的水,盛了几碗端出来,村长们脸色总算好了一些,眼里露出几分满意的神色。
蔡家是个好的,蔡承平夫妇一直守礼,与人为善,今日这事,多半又是老孙家闹事。
这老孙家真是村里的祸害,不是儿子偷看寡妇洗澡,就是孙子偷鸡摸狗,要不就是孙婆子与人掐架,没个安生的。
不等村长开口,孙婆子就开始巴拉巴拉的说着蔡家的坏话。
“村长,族长,你们可要替我们孙家做主啊!这蔡家太不是东西了,枉我们老爷子当年还救了蔡老头的命,他们家竟恩将仇报,想要骗婚!”
骗婚可是大罪,告上官府,证据确凿,是要下大狱的,读书人还要革除功名,永不可参加科举。
“胡闹!”村长重重的将茶碗放到桌子上,“骗婚?咱们福水村何时出过骗婚的了?”
古人十分注重名节,讲究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好比株连九族,就是连坐的刑法。
如果蔡家骗婚,那么名声坏了的可不止蔡家一家,福水村的名声也会受损,以后福水村男女婚配和科举都会遭人诟病,若是当了官,还会被政敌拿来攻击。
族老对于孙婆子丝毫不顾及全村声誉的行为十分生气,说道:“蔡孙两家的婚事,当年是两老共同自愿达成的,婚书上有两家的签字和手印,绝对不是骗婚。”
三位族老当年也在场,自是出声作证。
两家当年结亲时,蔡老爷子还大方的请全村吃流水席,很多人都记得这件事。
立刻有当年在场的村民说:“可不是嘛,当年我们还吃了蔡家的流水席呢,光肉菜就上了三道。”
“对对对!蔡老爷子和孙老爷子当年还跟我碰过杯,说两家永结什么心,什么百年好合的。”
“是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许多村民都出来作证,骗婚一说自然站不住脚。
孙婆子老鼠眼转了转,说:“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他们家儿子都废了,难道还想癞蛤蟆吃天鹅肉不成!”
“哈哈哈哈哈哈!”有个少年没忍住,直接捧腹大笑起来,“就你家闺女还天鹅肉,癞蛤蟆都比她俊?那一大坨,在林子里转一圈,都能被猎户当熊射!”
“啊哈哈哈哈!”
“你别说,还挺贴切的!”
村民哄堂大笑。
“笑什么!笑什么!”孙婆子如珠如宝捧在手心里的闺女,哪能让这些泥腿子嘲笑,当即骂到:“一群穷鬼,乱嚼舌根子,也不怕闪了舌头,噎死!”
这话骂的很伤人自尊,大家都是一个村的,自然有穷有富,怎么能张嘴就骂人穷鬼。
有平时在孙婆子那里吃过亏的妇人回怼到:“过去,你闺女总仗着自己要嫁给读书人,说自己是官太太,如今婚事都要黄了,还端什么官太太的架子,我们是穷鬼,你们还不一样,大家都是地里刨食的,谁比谁高贵多少!”
“就是!还当自己是官家太太呢,懒得要死,那么大一个姑娘,你看看村里谁家姑娘像她一样馋懒,横草不拿竖草不粘,整日睡了吃,吃了睡。看看退亲了,谁家敢要你家奸懒馋滑的闺女!”
“找头母猪还能杀肉吃,找他家闺女,那不是半夜捡了一个碾砣子扛吗?谁上赶子干那出力不讨好的事!”
……
孙婆子气的直翻白眼,还嘴硬到:“我闺女将来是要嫁到镇子上大户人家当太太呢,你们这些穷头儿带个血把儿的东西懂个屁,大户人家就喜欢我闺女这样胖的,胖那是有福气,屁股大壮实好生养,进门就抱儿子,跟老娘一样,三年抱俩,眼睛小,能聚财,手大,能抓宝,你们懂个屁!老娘看你们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大头汗颜的吐了吐舌头,“你别说,这疯婆子还挺能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
家雀儿嗤笑道:“看到没,镇子上的花媒婆就这么吹杜家那老闺女,才骗了个外地来的后生娶了。”
大头说:“何止是胡吹海吹,连婚书都是假的,花重金请人玩的文字游戏。婚书上写着:雪白的小脸无有麻子,其实就是把逗号写的特别小,两句之间距离特别窄。
本应该这么写:雪白的小脸无有,麻子。
等那后生掀盖头的时候,差点被新娘脸上的麻子吓死!活像是满脸粘了芝麻粒,密密麻麻,恶心的要死。”
“哎,别说了,我都要吐了。”家雀儿抱着膀子,感觉浑身麻麻撒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