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苏黎的眼睛和嘴唇始终紧闭,任凭明天如何呼唤她都听不见。明天紧急掐她的人中,试图以此来唤醒苏黎。
人群围了过来,眨眼间便把这不大的小亭围满。
他们有人小声说:“她怎么了?死了吗?”
有人回答:“别乌鸦嘴。”
明天掐着苏黎的人中却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他在这个慌乱的时刻是六神无主的。他感觉到她的呼吸和心跳,她只是昏迷了,明天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轻声喊着苏黎的名字,祈祷她快些醒来。苏黎的人中被明天掐紫了,明天的动作还是很用力,但他找不到别的办法。
苏黎的呼吸很轻,仿佛随时都会……
明天害怕她消失,于是怎么也不愿想出那两个字。
人群里有人问明天:“她怎么了?”
明天摇头,紧紧盯着苏黎,她的脸上身上的积雪开始融化,脑后融化的污水向两边流去,发着刺鼻的腥味。
“你们两个没有别的朋友吗?现在要紧的是想办法送她下山。她的的呼吸还算平稳,应该是缺氧昏迷。”有人蹲在了明天身边,抓住了苏黎的一只手,用力掐住了她的虎口。
“你干什么!”明天低声怒吼,扑过去想要打掉他抓住苏黎的手。
“别犯傻!我在救她!”这个人闪身躲过,“你快打急救电话,她联系朋友,距离这里几百米位置就是索道,可以乘坐缆车下山。”
紧接着他卸下背包,从里面拿出氧气瓶给苏黎吸上,“你这个朋友怎么做的,她晕倒前一定有征兆,你没发现吗?”
明天惶恐摇头,这才想起来苏黎晕倒之前的确有过不适,但苏黎只是说她累了休息一会就好,明天竟然也没有往更怪的结果想!信了她的话!
如果早点发现不再继续攀爬,就那时下山,苏黎不会晕倒在这里!他的确是一个不诚挚的朋友。
“我……没发现…”
这个人深深看了一眼明天,不再说话。专心拿着氧气瓶配合苏黎的呼吸挪移呼吸口。
明天从苏黎的身体之下拿出了手机,同时还摸到了腥臭的带着温度积水。明天恍惚的拿起手机,拨下了李泽民的电话,告诉他苏黎晕倒了。
李泽民紧张回答说:“先让她平躺,她的昏迷的情况不是第一次。尽量处在空旷地带,别着凉……你开微信位置共享,我们马上下来…”
“好。”明天挂掉了电话,点进微信给李泽民发了位置共享,急忙又蹲到苏黎身边,脱下身上黑色的羽绒服搭到苏黎身上。
他的手掌免不了的再次触碰到那带着温热的污水,它和明天手上已经被冻醒的污渍相互融合,这一次明天看清楚了……那不是污水……而是血……
明天颤抖着手伸到苏黎脑后,触碰到温热液体的一瞬间,脑中再度空白一片……他小心翼翼抱起苏黎小巧的头颅,俯下身……看到了她脑后不小但翻开的狰狞的伤口,像是另一张口,说着什么话……小股鲜血源源流出。
她的脑袋磕到了台阶上……也许就在她倒下之时。明天下意识的双手按住她的伤口,想阻止鲜血的溢出,可血怎么也止不住。
“有人有……止血绷带吗!”明天终于颤抖着吼出这一句,他看向周围人,可他们大部分都挂着怜悯的冷漠。在明天痛苦的吼叫以后,出现了短暂的寂静,但随即皆摇头。
没人会随身携带紧急医疗险。
好心人丢下氧气瓶,急忙来到苏黎头部。他轻轻托住她的头颅,向明天不容置疑的说道:“脱衣服!”
明天已经没有思考的余地,他木讷脱下自己的毛衣,在好心人继续怒吼里,明天脱到上半身一丝不挂。瘦弱的身体在一月份中,一千八百米的山腰受着寒风吹拂,但这样洗不清他的罪过。
好心人还是托着苏黎的头颅,吩咐明天:“把里面最薄的衣服撕成布条!现在顾不得杀菌,快点!”
明天用了蛮力但还是没能撕开保暖衣,他用上了牙齿,用尽全力,把牙齿咬的松动,满嘴鲜血时,终于在完整的衣服上撕出一长条。
好心人急忙把明天手里破碎的衣服放到苏黎脑后,紧接着接过明天手里的布条,紧紧破碎衣服绑在她脑袋上,做成简易的绷带。
“她的情况不容乐观,”好心人环视一周,“都让开一下!我们要送她下山!”
人群这才让开,出现在人群尽头的是,两位抬着座椅的棒棒。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两个人不敢耽搁,急忙上前,“我把她送到索道,坐缆车更快。”
“好……谢谢…!”明天起身。两大叔蹲下身,在好心人的指导下把苏黎放进座椅里,接下来他们需要前行十几分钟抵达索道入口。
“前面开路!”好心人对明天喊。
明天跑在前面,大声吼道:“不好意思…借过一下!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明天用上平生最大的力气,把自己嗓子吼的沙哑,但他心中还是慌乱,以及深深的自责。是他没有照看好苏黎,是他没有注意到她的身体变化。
发生这一切的源头都是他……
人群在明天痛苦及沙哑的喊叫声先是回头,接着便看到了赤裸上身的男人正在癫狂的喊叫,紧急让开道路,让明天和苏黎得以畅快通过。
好心人抓起衣服,快速跟上去,把衣服扔给明天:“先把衣服穿好!”
明天短暂停下紧急穿上毛衣和羽绒服,接着便跑到前方继续开路。
行人看到一身泥泞的明天,接着看到了他身后浑身泥泞昏迷不醒的苏黎,明白一定发生了什么,听到明天的喊声后让开了救命的道路。
两位大叔手举的酸痛,但也不敢停下。明天几人很快就到了索道入口,这里依旧很多人。明天继续吼:“不好意思…借过一下!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人群避开,让明天用最快的速度到了缆车入口。看到了昏迷的苏黎,工作人员急忙上前,询问了一下情况,好心人简短说了一下,工作人员急忙联系了对讲机,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了阐述,接着又说道:“我给你们吊了一辆大缆车,但随行人员只能一位,救护车已经在索道出口等候,下了缆车就会送往最近的医院。”
明天迫不及待出口:“我去!”
“好。跟我来。”工作人员一边走一边联系对讲机,两位大叔抬着苏黎紧随其后,明天和好心人跟在后面。
好心人向工作人员说道:“对讲机给我,我给下面的人说一下伤员的情况,好让他们准备。”
工作人员迟疑了一下还是把对讲机地给了他。好心人简略又说了一遍,得到了对方的肯定以后,好心人归还对讲机。
此时几人也到了大缆车登机入口。
工作人员已经联系好了,他们关闭了电机,让一辆缆车早早平稳地停着。所有人退在登机口外,两位大叔把苏黎平推入缆车,明天紧随上车,好心人替明天关好门,工作人员按下对讲机,缆车开始缓缓向下移动。
这短短的几分钟却像几个世界那样漫长,缆车两旁透明的机体透露着脚下蔓延山峦的雪白景色,像是一幅幅毫无生气的画卷从冰冷的立体显示器上划过。
明天的着急心,随着苏黎的呼吸不断被拨动。
只有五分钟,明天就从一千五百米的山腰落到了山脚。等缆车停稳,明天拉开舱门,医护人员就提着担架前来把苏黎送进了救护车。
明天跟随救护车一起冲往医院。车厢里,医护人员不断的检查着苏黎的身体,说着什么明天也听不清了,世界里只有苏黎苍白的脸和逐渐恢复气色的嘴唇,以及一旁,上下起伏的氧气机……
“让我们幸运一些……苏黎,好起来啊!”明天垂直脑袋,衷心祷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