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地面的水渍在盈盈月光下闪烁着银色的光亮,而烛火微微的刑堂内,原本闭目养神的蝶衣睁开眼眸。
她的目光落在那片水洼处,“有意思极了。”
真的是很久没有这么有意思过了,苏梓汐救她在她意料之中。
被派出来的也不是别人而是苏梓汐唯一能信任的笛月,那么现在呢?
又是谁在想放她离开,这偌大的崇明剑宗啊,真是卧虎藏龙呢。
明日必将有一场好戏登场,她,拭目以待。
*
苏梓汐错愕地看着宁舒,“阿舒说什么?”
女子眼眸含泪,似乎只要她再多说上几句便会泪水弥漫。
看着这样难过的女子宁舒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甚至是连安慰的话在此刻都显得格外的苍白。
“阿舒,不是说相信我吗?”苏梓汐抓着宁舒的手,因为急促所以没有控制好力道,“既然相信我,为什么还要离开,阿舒,为什么?”
惶恐不安的女子就这么看着自己,可是面对女子的惊疑,宁舒知道说再多也不能够抚平女主内心的不安
“梓汐。”她抬手抚摸着女子的面颊,女子依恋的闭眸,蹭着她的掌心,“待在我身边太危险,况且此番回明州苏氏也是为了定亲事宜。”
颤巍巍的长睫翕动着,她的眼睛里满是不确定,“真的吗?不是阿舒不信我,不要我了吗?”
凄然而破碎的声音昭示了女子此刻的惶恐无助。
“怎么会。”将人一把揽入怀中,“阿舒,最喜欢,最爱的就是梓汐。”
揉了揉女子的后背,“只是暂时的,梓汐等我去接你好不好。”
女子就这么看着她半晌无言,许久才不舍的颔首答应,而后便是扑入她怀中抽泣。
安抚好女子的情绪之后,掌门急召宁舒很快的便离开。
而久病初起的苏梓汐则推开了下缥缈峰的门。
或许是因为受伤的缘故她的脸看起来格外的苍白,血色不多,看起来就是身体不好的模样。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笛月说过,下午时分蝶衣便要转移地方,上午就该有什么动静的。
她现在就要去偶遇蝶衣。
她的双眸骤然变深,眼眸深邃暗沉,按照宁舒的意思,将她越早送离越好,可是她还没有拿到引魂灯。
引魂灯只是通俗易懂的叫法,准确的来说它应该被称之为太阴灯。
顾名思义就是能够让已经死了的人重新凝聚魂魄,而且还可以让神魂不稳的人安魂定魄的功效。
而远在刑堂内的蝶衣,睁开了眼眸,看着外面,此刻外面还是寂静无声的,等到了午时这里就该热闹了。
捻了捻指腹捻细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小玩意儿,蝶衣站了起来。
“嘭”
只应见刑堂内“嘭”的一声巨响,如同雷电符箓被引爆般,烟雾缭绕,尘土四扬。
“蝶衣跑了!”
“快,把她追回来!”
那些人还没有靠近蝶衣就倒了下去,蝶衣浑身是毒,只要出了那个为她特制的牢笼,便困不住她什么了。
就在蝶衣准备离开的时候,看到了人群里一袭水蓝衣衫的苏梓汐。
人群之中还没有反应过来便看到蝶衣从天而降,然后掐住了他们身侧一位蓝衣女修便又快速离开。
“刚才被抓走的女修是谁?”
人群里有人在问。
“穿蓝色衣服的好像是。”
崇明剑宗有专门的弟子服饰,而唯一一个不用穿弟子服饰的女修,只有……
“快去告诉凝棠仙尊!”
不需要他们告诉,在蝶衣出来的时候宁舒便觉察到了。
悬崖处。
看着阴魂不散的人,蝶衣挑眉,“又见面了不是,仙尊大人日安。”
心情颇好的同宁舒打着招呼,可是放在女子脖颈处的手可是一点儿也没有松懈。
宁舒的目光紧紧的跟随着女子,看着女子的脸色红润,慌了神,“你不过是想离开而已,我放你走,只要你放了梓汐。”
蝶衣微微一笑,“这么在意她啊。”
眼角的余光打量着脚下的深不可测地悬崖,“说两句好听的我就放了她,如何?”
都说凝棠仙尊不善言辞,最是刻板无趣,她倒想看看别样的宁舒。
那日辱她先主不是还气定神闲吗?
“怎么,很为难吗?还是不愿意啊?”说着掐着苏梓汐脖颈的手渐渐用力。
苏梓汐双手抠挖着被蝶衣掐住脖子的手,不断地挣扎着,喉咙里传出破碎不成声的音节。
“当初,是我咄咄逼人太甚……是我的错,请你有任何怨恨尽管冲着我来,放了梓汐。”
她不知道对方想要听什么,但是她能知道自己何种模样说怎样的话对方才能满意。
“你原来也知道是你咄咄逼人太甚啊!”那他们的先主呢?枉死的先主算什么。
旁边的空气被割裂开,有什么东西破空而出。
苏梓汐被蝶衣一把推了出去,扑向宁舒,还没有靠近便软了身子要倒下去。
察觉到有什么朝着自己而来,蝶衣旋身闪躲,可是手臂依然被伤,抬手箭矢朝着刚被她推开没多远的上苏梓汐而去。
宁舒离蝶衣本就有一段距离,而且苏梓汐离蝶衣太近,她根本来不及。
“梓汐!”
箭矢穿过皮肉传来闷闷地声音。
而蝶衣在箭矢射出之后转身便跳下悬崖。
从来没有那一刻让她觉得生死只在一息之间,浑身冰冷僵硬,连自己怎么走过去的都不知道。
她在后悔,刚才如果不动手是不是就不会惹怒蝶衣,就不会对梓汐下手。
刚愎自用,自始至终都是她。
半跪于地将女子搀扶起来,女子的胸口被血液泅湿一片,嘴角也不断的蜿蜒着血色。
她握住女子温热渐退的手,灵力不断地输送着。
苏梓汐的脑子昏沉的厉害,视线也是朦胧的,眼睛直愣愣地瞪着上方,口中传来细碎的呻吟。
眼角的泪水没入鬓发,连呼吸都觉得费力。
好疼啊,怎么这么疼。
“疼……好、好、疼……”
她的喉咙间像是被血水堵住,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泪水从那双清冷的眼眸中滑落,原本明亮的眼睛变得黯淡无光,“梓汐,梓汐……”
她惶然无助的像是找不到家的孩子,只知道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所爱之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