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拖油瓶……
听到这几个字,罗塞拉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总归酸酸涩涩的。
可多余的,就没有了。
从她生下这两个孩子的那一刻,她们之间的母子缘分就尽了。
她给了他们生命,却从未履行过母亲的职责。
所以。
她也不需要他们认她为母,为她养老送终、床前尽孝。
谁也不欠谁的。
只是这次,她要卑鄙地利用他一回。
罗塞拉面带微笑地转身,俨然一副未来女主人的姿态,亲昵地摸了摸西蒙的头顶。
提高声线,一副不好相与的模样。
“你好,我是你未来的妈、妈。”
轻狂得意,却又精明市侩。
西蒙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抓住头顶的那只手,四目相望,而后一头扎进了罗塞拉怀里,像头小牛犊一样。
琥珀色的瞳孔深处天翻地覆。
两分钟后。
一大一小走出酒店。
西蒙满脸冷漠,“赶紧走!以后不要再缠着我爹地了,你休想做我妈咪!”
女人抹着眼泪,飞快地溜走了。
西蒙望着消失不见的身影,粉嫩的小嘴无声做出一个口型。
阿姨,再见。
罗塞拉一秒都没敢耽误地找到陆南,整个人都仿佛死里逃生般瘫软在沙发上。
累死她了。
陆南坐在电脑前,手边放着一杯咖啡,悠闲又惬意。
她吹了口咖啡沫,看向狼狈不堪的罗塞拉,好笑地挑起眉毛。
红瞳依旧耀眼夺目。
“搞成这样,后面有狗追着咬你吗?”
二十七岁的陆南愈发精致帅气,中性短发英姿飒爽,性子也逐渐跳脱。
她成了皮卡德家族的第一位女家主。
即便身份败露,也无人敢置喙。
当年,就是陆南帮她逃离,改头换面,甚至黑了航空系统,让郑媗这个身份死亡。
六年来,她们一直有联系。
俨然跟亲姐妹没什么两样。
罗塞拉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比狗可怕多了!我差点就回不来了!”
还真是倒霉透顶!
大晚上,碰见两个神经病,任务完成的兴奋感都被他们败光败净!
陆南起身倒了杯水,递给罗塞拉。
眼角眉梢都透着看好戏的揶揄。
“碰见前夫和孩子他爹,有什么特别的感想?”
罗塞拉厌烦地皱紧眉头,“两坨吃过的屎,多看一眼都倒胃口。”
“哈哈。”
陆南笑得乐不可支。
“这形容,绝了!”
这个世界上,除了眼前这女人,还没人敢把纪遇深和霍缙川嫌弃成一坨屎!
罗塞拉白了她一眼。
“你还有脸笑?”
她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还是觉得口渴,递给陆南,示意她再去倒一杯。
“你个没良心的,事先不查清楚害我毫无准备就算了,还看着我被人抓走,也不知道救我!”
陆南将水杯放在她手上,无辜乖巧。
“这也不能怪我啊!”
“你那两个情夫什么身份,他们去哪儿行程都绝对保密,我怎么能知道?”
“还让我救你?抓走你的可是横霸欧美的军火之王ken呐,我招惹的起吗?”
别说是她,整个法国都没人惹得起!
陆南投以同情的目光,唉声叹气。
“姐啊,听我一句劝,碰见ken,就从了吧,跟他硬碰硬,没人有胜算。”
杜邦家主,可是传闻中的变态。
罗塞拉不满地瞪她一眼,“去你的!什么情夫?会不会说话?”
这个陆南,是越来越不着调了。
“姐你放心,我已经给你想好退路了。”
“什么退路?”
“再假死一回呗!”
陆南将电脑转了半圈,屏幕对准罗塞拉,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笑着。
“瞧,身份信息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嗯……这次是个非洲黑人呢!黑美人诶,他们总不能还喜欢吧?”
罗塞拉抬眸,“咳……咳!!”
她险些没一口水把自己噎死,许久才憋出一句话,“没想到你口味还挺重的。”
这个黑人,是字面意思的黑人。
除了那双白的发光的牙齿,其他地方,黑的一团模糊。
这考验的不是别人,是她。
陆南摇头失笑,“好了,不逗你了。”
她从桌上拿起一个小瓶子,倒了些液体在手心,双手摩搓,在罗塞拉脸上按压。
脸色忧心忡忡。
“这张脸,以后不能用了。”
罗塞拉闭上眼睛任由她动作,她在思考一个问题,一个她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我在想,他们是怎么认出我的?”
她换了身份,变了脸,变了瞳孔颜色,却还是摆脱不了他们。
主要是摆脱不了霍缙川。
那人比纪遇深难对付多了,纪遇深还要脸,那人是一点脸都不要!
厚颜无耻之极!
她想不通,这其中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你是不是哪里有什么纰漏?”
罗塞拉下意识否认,“能浮在表面的特征我都压下去了。”
音色,她刻意压低。
头发,染色卷烫一条龙。
身形的话,她生育过,这些年也一直在锻炼,跟当年差距不小。
除了……
骨架。
霍缙川是在摸了她踝骨才发现的,只靠一条小腿的骨头就能让她无处遁形,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人!
可偏偏,骨架她是最难改变的。
总不能把自己全身骨头打碎吧,那样她赔大发了!
“陆南,贝诺里岛帮我卖掉吧。”
罗塞拉又加了句。
“越快越好。”
西蒙去过那里,那座岛已经不安全了。
几句话的工夫,陆南成功从罗塞拉脸上扒拉下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
“好,我尽快挂出去。”
罗塞拉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起来,脸上忽然就轻松了,毛孔都打开了。
那张精致的小脸白嫩如玉,因着久不见天日透着病态的苍白,无端清冷和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