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缙川面沉如水,薄唇紧抿,竟一句反驳的话都不说不出口。
最终只摆了摆手。
“下去吧。”
伊诺克深知要给霍缙川自己想通的时间和空间,也就听话地出去了。
“家主保重。”
霍缙川烦躁地扶额,极度的茫然之色将他围困的水泄不通。
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承认,伊诺克将他的全部私心都琢磨的分毫不差。
到底是什么时候察觉到的呢?
大抵是郑媗示弱提出要服侍他的那夜,他没给她吃助兴药,才有了惊人的发现。
也或许是更早。
他放纵自己沉沦在欲望的海洋里,以此来作为满足自己私欲的理由,也趁机掩盖他的无耻和下作。
还有,他真的完全信伊诺克了吗?
伊诺克说,郑媗难以有孕,他就全然相信,从而免了那一针,让种子成功发芽。
有了今日的棘手之事。
说到底,他何尝不是在顺水推舟?
时至今日,霍缙川都有些恍惚,强抢、施暴、囚禁……
这些往日里他最不屑的事,如今他都做了个遍,并且还想继续做下去。
多年教养,都喂了狗!
郑媗幽幽转醒时,甫一抬眸,就看到床边坐了个高大的身影。
只是看着,都觉得压迫感十足。
“啊!”
她顿时吓得清醒,惊惶地抓着被子将身体往后缩,可惜浑身乏力。
无措的脚趾蜷缩在一起。
下一秒,脚趾与床单亲密接触的感觉让她警铃大震,心头陡然涌起一股寒意。
是谁动了她的鞋?
一只有力的炙热大手拽住她的手腕将她往回扯,不悦微重的音色响彻在耳边。
“慌什么?”
霍缙川见她一副见到鬼的模样惊慌失措地往后躲。
怎么,他就这么可怕?
郑媗眸色微动,细密的睫羽扑闪,使劲挣开那股钳制住她的力道,语气不耐。
“放开我!”
霍缙川皱着眉,稍微一使力,把她提到自己膝上,摁住她的后颈。
“闹什么,嗯?”
郑媗目露憎恨,冷哼道,“你是不是在中午的饭里放了什么东西,想毒死我?”
“我说你怎么你突然做个人了,原来是狗改不了吃屎!”
她突然腹痛,绝对跟他脱不了关系!
霍缙川被这个蠢女人气笑了。
他舌尖顶了顶腮腭,嘲弄地看着郑媗,完全是看蝼蚁的姿态,不屑且轻蔑。
“杀你,用得着这么麻烦?”
他要是真想杀她,第一夜她就死了,让她多活一分钟都是奢侈。
郑媗摆明了不信,“那我怎么会没来由的肚子疼,你别跟我说我螃蟹吃多了,比这更多的我也不是没吃过!”
那年初到海市,她跟乔简宁吃了那么多螃蟹,也没见有什么问题啊!
怎么今日,吃了一只,就腹痛了?
“都是你的错!”
霍缙川罕见地沉默了。
眼皮低垂,晦暗复杂的目光不着痕迹地从郑媗小腹上掠过。
确实是他的错。
这一点,他无法反驳。
毕竟,是他亲力亲为、身体力行地往她肚子里塞了一个小娃娃。
也是他点的螃蟹,让她因此腹痛。
没想到,竟有了个意外的发现。
但下毒这口泰山压顶的大锅他可不背,坦然的目光望进那双琉璃翦眸。
“螃蟹是我命人送的,却没下毒。”
郑媗恨恨地抬起下巴,“谁信呢?”
“你信或不信,这都是事实。”
霍缙川心头涌起浓浓的无力感,除却男女力量上的差异,他竟拿这女人毫无办法。
于是,模棱两可地解释。
“帝王蟹产自冰川海域,本身就极寒,你肠胃接受不了,才会腹痛难忍。”
粗粝的指腹掐弄着郑媗脸颊上的软肉,声音不自觉放轻,隐有讨好。
“这回是我的错,你有什么想要的尽管提,我会尽量满足你。”
前提是在他的底线范围内。
郑媗心里虽疑惑他怎么这么好说话,但没功夫细想,只能顺杆子往上爬。
“把宁宁全须全尾地救出来,还给我。”
“还给你?”
霍缙川不由勾起唇角,手掌勾住郑媗的腰身,放在她小腹上,贴在她耳边的声音轻柔沙哑,恐怖的占有欲扑面而来。
“你现在是我的,知道吗?”
包括肚子里这个小东西,也是他的。
“不过我可以保证,一定把你朋友安全地从敖烺那边弄出来,但现在不行,伊诺克在准备手术。”
术后还要休养,不适宜挪动。
郑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可以。”
“但我要求见她一面。”
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霍缙川欣然同意,“我让人安排。”
“嗯。”
郑媗闷闷地应了一声,然后不自然的扭头,别扭道,“我饿了。”
霍缙川促狭地挑眉,“方才还肚子疼,这就饿了?你确定能吃的下东西?”
莫不是在支开他?
郑媗咬着唇瓣,似乎有些羞耻,“这两天不知怎么回事,总是觉得饿。”
抵在男人胸前的双手,不自觉攥紧。
霍缙川探寻的目光向下,而后想通了什么,蓦然失笑,“我让他们送吃的。”
看来肚子里那个是个小馋鬼。
把郑媗放到床上,起身出门。
房门合上的瞬间,郑媗身上的疲态一扫而过,双眼犀利地打量房间内的一切。
而后快速起身,在床边四处寻找。
终于,看到放在一旁的那双鞋子后,快速拿起右脚穿的那只,在鞋上束带的暗扣处抚摸。
如愿摸到一个黄豆大小的凸起。
郑媗犹如卸下心口大石般,悄悄地吐了口气,擦掉手心濡湿的细汗。
幸好,没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