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族长夫人在香港的消息,赶回来的黑裙女子一手搭在沙发上,懒洋洋的斜着身体,野气霸道的美眸在江南念的身上打量着,玩味笑道:“族长进了青铜门,怎么突然出来一个没有听过的夫人?”
江南念挑眉戏谑道:“那你有没有听过我和小族长青梅竹马呢?”
张海杏有点兴趣了,凑近一点开始想打听更多的消息。
“夫人,还有这事儿?你也知族长一向话少,从来没有跟我们说过私人之事。”
“我们去过本家几次,可从来没有见过夫人你!”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得很呢!”江南念看着附近都在竖着耳朵面上装着风淡云轻的他们笑笑。
她以折扇掩唇,眼眸带了一点玩笑意味:“阿客是我的初恋,意不意外?”
张海客手抖了一下一杯茶全泼在了裤腿上,嘴角抽了抽。
要不是那个似是而非的梦境,他可能也以为女子在胡说八道。
所以面对张海杏上下打量的眼神,张海客低下头处理裤脚上的茶渍。
“还有吗?”小张哥不怕事儿大的继续询问。
“小美人为我预支三十年的薪资,千金购置陪嫁之物。”
“怎么可能?你在瞎说,我没…”原本想说自己没有见过她,可一想到那晚关于她的梦,有些疑惑的反驳她:“夫人,你这说的是他们吗?我听着觉得有点天方夜谭呢!”
我说真话,你们又不信。
江南念漫不经心的笑笑,突然对着张海客问道:“那你认识张小鱼吗?”
“张小鱼?”张海客努力回想,摇摇头,“不曾听过,他是谁?”
江南念没有回复他,又问小张哥。
“你从南洋回来,和张海琪去长沙拜访张祈山。可曾在他身边见过小鱼,他是佛爷的副官。”
小张哥也摇摇头,丹凤眼里疑惑更多了:“不曾见过,张祈山的副官不是张日山吗?”
江南念合上手中打开的折扇,没什么意味的感叹:“你们的世界没有小鱼,而我这里,小鱼和我们一起长大。
所以,你们觉得不可能的事情,很多都是真实发生过。”
正在吃甜点的几人对于她来之后做过的梦若有所思。
她瞥了一眼张正将甜点送到嘴边的女子,似有意无意的提了一句。
“小杏子,你花生过敏。换这个,尝尝看。”
她指了手边桂花慕斯蛋糕,张海杏随之换了一块慢慢吃着。
拿着手帕擦拭裤腿的张海客手指顿了顿,看向她。
江南念对着他眨眨眼,不久就见到脸上手上开始起疹子的女子忍不住抓捞。
“夫人,我先回房了。”说着,就走人了。
“你们俩,这是打什么哑迷?”目睹一切的小张哥挑眉戏谑道。
看着张海杏背影的张海客眼眸里意味不明,叹气:“小杏子桂花过敏,可是她不是被替换了吗?”
张海杏在汪家人的设计下,打架入狱。
之后,回来的张海杏好似换了一个人。
他们觉得她被替换了,就想看看她到底想玩什么。
“她是货真价实的小杏子,被催眠洗脑了而已。我说过了,会还你一个妹妹。”
张海客这一刻,卸下对她的所有心防。
“稍后,我帮她恢复记忆。张海客,准备好我们该出门了。”
“嗯。”
“还有,张小蛇是假的。”
“我让人把他抓起来。”
“不用,你们当作不知。我会送他一件礼物,来而不往非礼也。”
江南念想着回了故地生活的张小蛇,笑笑。
她和张家人把汪家人消灭了,这里的天道又把另外时空的汪家人拉了过来。
真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这剧情,不得不照常演下去。
实在是有些无聊。
江南念紧紧地攥着折扇,嘴角抿了抿。
眼瞅着女子的脸色淡漠阴沉下来,张海楼倒是语义不明的开口:“夫人,我也做过一个梦。梦里你在海边见过我们,我想问他……好吗?”
江南念往后一靠,脸上没什么不虞的神色,只是手指在几上敲打着。
小张哥他的心结她也清楚,忍了这么些天才问真是难为他了。
“张海楼,你也说了那是梦。如果你放不下,就当他还在这个世界上好好活着。”
面对不是故人的他们,同一张脸的他们。
江南念也做不到那般残忍的刺激他们。
小张哥听了她的话,低下头不语。
看着花丛的女子、身侧看着她不语的男子,三人构成了一幅安静的画面。
张海客想到梦里小月亮声音软绵且还黏糊,似嗔似怒的喊着“阿客”,但偏偏又似一双无形的手紧紧地攥住心脏。
小月亮是属于过少年阿客的,那个人不是他。
张海客神思不属之时,江南念撑着下巴想了许久侧身看了他一眼。
梦醒之后的身体极为倦惫,他感觉身体的力气犹如被抽空,眼前的事物逐渐变得清晰,但美梦里那种欢愉和疼痛残存在脑海里。
张海客低垂着眸,此时阳光打过来,将他半张脸染上夕阳的红色余晖,尾睫被染成了不同以往的淡棕色。
在这样静谧的氛围下,安安静静地待着,的确是一种美好的存在。
江南念喊:“张海客。”
他侧耳倾听,语气带了几似温柔:“小…夫人,怎么了?”
差点就随梦里那般喊了她小月亮,靠在树干的小张哥挑眉看了张海客一眼笑笑没有说话。
她问:“张海客,你后悔吗?”
“后悔动手术把自己脸移动骨头变成吴邪的那张脸?”
“后悔毁了张家人从小练习的发丘指?”
说着,女子手指抚上他眼尾下方,轻轻摩挲着:“有没有后悔亲手挖掉了那颗生的极好的泪痣?”
就为了更好的模仿吴邪,为了计划更加圆满。
可能连张海客也没有想到,她会靠近他这般问那些自己不敢深想的问题。
长大后拍的哪一张照片是自己的真实样貌呢?
可是现在已经物是人非了,他失去自己的样貌。
他现在顶着的脸是另一个人的,不是他张海客的。
在自己努力保护张家人的时候,他的妹妹打人人狱,被汪家人替换。
最后落得一个生死不明的下场,回来的人他们都以为是汪家人。
每次面对她的时候,都要忍住心里的杀意。
而就连从小就认识的族弟,一直追随的小族长,也因为逆行性遗忘症把自己忘了。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
而他,张海客一样逃不过。
“我不知。”张海客眼底的失落一晃而过,快得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他抬起头看着女子道:“我们一生都在追逐一个永远不会有回应的人。
曾经我们在放野的路上成为好兄弟,但是后来大家都开始背负了既定的命运。”
江南念收回手,静静的听着张海客淡淡的言语。
“族长有了自己要坚守的责任,他背负了天授的残酷使命却不断遗忘。”
“甚至族长可惜从不会想起我,可我从没有放弃。”
“有时候,值不值得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江南念对着夕阳漫不经心一笑。
“以前,阿客盼我来,可我没来。他走后,我时时想起他。其实,最好的时光是在一起的时候。”
这一刻女子眉目低垂,容色清冷,似长夜霜月孤傲而幽寂。
是呀,他张海客最大的执着就是守着香港的家,期待着那个人会记得他,会想起他。
但是,这种等待反而最可悲,一直孤独而执着地等待一个未知的回应。
所以,张海客也会羡慕美梦里那个少年意气十足的阿客。
曾经有一个很美好的小月亮进入到他漫长的生命中来,陪伴过他一段时光,给他漫长的生命里留下过足够多幸福的回忆和不同于亲情的温暖。
他看着女子起身缓缓走远,低低说了一句话。
“小月亮,可不可以也给我们一个家?”
落花听见了,小张哥听见了,只有她没有听见。
小张哥嘴里哼出一声之后随即心不在焉道:“我们给她一个家,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