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念自认为,她从来没有对不起他。
岂料,此时却生生被大祭司和他摆了一道。
大祭司与他,一个狡诈,一个执拗,竟都不是好拿捏的心思深沉的张家人。
三天过后,江南念等来了他,也就是现任族长“张麒麟”。
前一日,大祭司过来为他解释一切。
又顺便说情,求情。
大祭司把姿势放得极低,可惜在江南念看来也是一副施舍的样子。
张家给你的,你就要接着。
一切都是,为了你们好。
大祭司倒不敢在她面前倚老卖老,苦口婆心劝说了一番。
大祭司觉得她说话有理有据,良言苦口。
“我知道了。”江南月浑不在意大祭司的算计。
大祭司算是瞧出来了,江南念绝非善茬。
把人逼急了,谁知她会干出什么事来。
她不在乎张家,但她在乎族长。
大祭司又找到族长谆谆教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纠缠,利诱,甚至暗地里下套,都可以。
手段放迂回些,别明晃晃地强迫她。
张麒麟眼睛也是少有的漂亮,眼瞳清凌凌,与江南念寒星似的眼眸正对上。
“如果我说不,在你们眼里,我算不算是给脸不要脸?”
嗓音绵软,脸上却冷冰冰,她说出来的话更是直戳人心窝子。
为了讨她开心,张麒麟放野路上费尽心思搜集了的礼物,巴巴捧到她面前,无一例外被她退回。
张麒麟居高临下的视线里,江南念生气的质问他。
“为什么,你要回来?”
“族长,又是什么了不得的好差事?”
“大厦将倾,只凭借你一人之力。宛如杯水车薪,螳臂挡车,独木难支。”
同样地,如同这个风雨飘摇地政府,尽管有一两个忠臣,也免不了覆灭的命运。
“张麒麟,你告诉我。为什么?”
四目相对,张麒麟眸色依旧。
“我,不想你被人逼迫。”
“你不愿,我帮你。”
“这里是家,家没了,就没了。”
少年,少有的说出了这么些言语。
他一字一句剖析自己的真实想法。
江南念知道他没有诓自己,可她不愿意牵扯别人的命运。
“你知不知道,你以后的命运。”
一念之差,命运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
江南念咬着唇,微红的双眼注视着空气中的微尘,神情清冷,又有些脆弱的懵然。
“我不值得,你如此。”
“小官,没有人,比你自己更珍贵。”
“你以为这是喜欢,你根本不懂什么是喜欢。”
“我不懂,你可以教我吗?”
张麒麟无辜又茫然的看着她。
江南念盯着看了片刻,也有些拿他没法子。
“好,你既然说是为我好。那我们便约法三章!”
“一,我们假订婚。”
“二,结婚等18岁以后再说。”
“三,你不能强迫我做不愿意的事情。”
“好,我答应你。”
江南念将遗憾与关爱倾注了俩份在小官身上。
二人名为未婚夫妻,在她单方面的认为是情如姐弟。
张麒麟五岁到十三岁之前,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灾星。
在外人看来,十三岁时被大祭司圣女相中,一跃成为族长。
无人相信,的实力。
人们,只愿意相信自己被蒙蔽的双眼,看得到的那点坐井观天的东西。
肉眼可见,张麒麟的前程一片远大,同时也是张家这一代最强而有力的末代族长。
俩人约法三章之后。
不久就是举家族之力举办的订婚仪式。
江南念对于婚宴,毫不在意。
不过是一场虚假的交易,有什么值得好费心。
当天,张家所有主枝旁枝都赶了回来。
拜见新族长,顺便庆贺订婚之喜。
订婚仪式第一步就是交换“庚帖”。
原本,应该由双方父母交由媒人庚帖互换。
去找道观师傅合八字,再商议婚期各种流程。
可惜,他俩。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孤家寡人。
凑不出一个家长,最后由大祭司全权代理。
到了签订婚约这一步。
“小官,你确定吗?”
“嗯。”
江南念蹙了蹙眉,偏额,目光掠过张麒麟清冷的脸,一秒不到就收回。
“张麒麟,如你所愿。”
在文书上留下自己的名字,随意的扔下毛笔。
傍人心头一突。
这态度,啧啧,族长也忍得下去。
张麒麟紧盯她侧脸,沉默片刻,慢慢拿起毛笔。
蘸蘸墨,顺了顺笔尖软毛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握着江南念不情不愿的手,一起盖下了属于他俩的印章。
最后一步,交换订婚礼物。
张麒麟从盒子里,拿起一枚手环套在她手腕上。
两枚白玉指环,俩人互相给对方戴在中指。
江南念沉默了半天,拿起了一枚玉佩寄在他海棠红长袍褂上。
充当司仪的长老瞧了一眼,高声道。
“捻指环相思,见环重相忆。愿君永持玩,循环无终极。”
“何以结恩情?美玉缀罗缨。”
婵娟共此天,明月两缠绵,情丝万缕人间一段缘。
随之,礼成。
余下,仪式不过就是开席。
江南念直接回了房,根本一丝愿意应承张家人的意思都没有。
张麒麟不久也回了房,让人端上了吃食。
林林总总,摆了一大桌。
“月亮,吃饭。”
她没有心思,也没有给好脸色他。
江南念性子偏冷,还有些不合时宜的狷介,其实并不跋扈无礼。
但看到张麒麟那清冷的脸,就有些想招惹他。
拿过桌上摆着好看的大红石榴。
不客气的塞到他手里,命令道。
“给我剥。”
张麒麟起身走至水盆前仔仔细细的净手。
回到桌前,慢慢剥开石榴的皮。
不久,他将一小碟晶莹红艳的石榴籽推到江南念那边儿。
这会的石榴,个头不算大。
还有硬籽,口感酸酸甜甜倒还算符合她的胃口。
拿着勺子慢慢吃,就是有籽麻烦了点。
见此,张麒麟又剥了一个,用勺子把汁水都压榨了出来。
顺手放到她手边,江南念也没客气。
兴许是过意不去,慢慢扯出个不咸不淡的笑容。
“辛苦了,族长大人。”
“为夫人,不辛苦。”
这话,让江南念咳嗽不止。
这人,怎么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