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的犹豫后,江训忠尝试着用平和的语调解释道:“其实是这样的,我家中那位突然间鼻青脸肿,记忆力变得混乱,连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说不清楚。如今只要稍微活动一下,就会觉得天旋地转,恶心欲呕,现在正靠在老榕树下休息。因此,我想借李伯的牛车,好将她送回家中妥善照料。”
“只怕是她在什么地方无意间得罪了李伯,还请李伯大人有大量,多多包涵。”
赵巧芝与苏毓再度交换眼神,这一次,她们的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苏毓的思绪迅速转动,心中暗自揣测,难道那一拳下去,真的导致了脑震荡?
那种瞬间的意识模糊,以及对近期记忆的缺失,却又对过往记得清楚,伴随着持续的眩晕与头痛,甚至恶心呕吐,的确与脑震荡的症状相符。
赵巧芝则是震惊之余难以置信,赵氏难道真的被打到失忆的地步了?
这种荒诞的事情,听起来虽然不可思议,但也未必不是一种解脱的方式。
李伯的嗓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你竟还敢问何罪之有?你自己看看我家老伴被她打得有多惨!
随着李伯的侧身,江训忠的视线越过李伯的肩膀,清晰地看见了站在门前的赵巧芝与苏毓。
虽然江训忠不清楚苏毓的真正目的,但李家伯娘额头上的伤痕却是实实在在的证据。
村主任的怒气在此刻似乎找到了宣泄口,难道真是那恶妇伤害了李家伯娘?
但反观李家伯娘面上的痕迹,又该作何解释?难道是她反击所留?
江训忠心中疑惑丛生,欲言又止:她自己也是伤痕累累,会不会是……“
但话说到一半就自行咽了回去,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个猜测太过匪夷所思。
赵巧芝闻言,急忙辩解,声线中透露着焦急与不忿:什么伤?她能有什么伤?难不成你会认为那是我下的手?
你家那婆娘的泼辣劲儿,你心里没数吗?我这老胳膊老腿哪是她的对手?
老李头的言辞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自嘲。
我看啊,这是她自己行为不检,触怒了上苍,自己摔了跤还要嫁祸于人。
赵巧芝语气坚定,毫不退让,今天她害我们落得这般田地,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好,上门来借东西?不行不行,牛车不借!
看着李家伯娘坚决地拒绝了江训忠,苏毓轻轻呼出一口气,缓步走向赵巧芝,压低了声音询问:赵氏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真的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苏毓微微点了点头,表情凝重:看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
难道她真的被你那一击,震得神志模糊了?苏毓的话语中既有疑惑也有几分无奈。
而赵巧芝心中则是五味杂陈,她至今仍能清晰地回忆起苏毓每一拳都准确无误地落在了赵氏的脸颊与头部,那画面像极了慢镜头回放,每一拳都沉重得仿佛要击碎赵氏的骄傲与自尊。
当她们离开时,赵氏呆滞的目光,仿佛灵魂被抽离一般,那份茫然与失措,让人难以忘怀,仿佛她真的被一拳打成了一个痴傻的人。
不可能的,最多是轻微的脑震荡罢了。
苏毓对自己的力度有着绝对的掌控,显得胸有成竹。
她的每一拳虽然看似力道惊人,实则控制得恰到好处,以肉体之身相搏,又怎能与冷硬的兵器相比?她出手时,总留有余地,绝不会轻易让对方受到严重伤害。
什么是脑震荡?脑子会怎样?赵巧芝对这个名词感到陌生,一脸疑惑。
老李头虽然不懂其意,却并未纠缠于此。
苏毓耐心解释,话语如春风化雨般温柔:我的那一连串重击导致她的脑内产生了震荡,从而出现恍惚的状态,伴随着恶心、呕吐,甚至遗忘近段时间的记忆。
原来是这样。
赵巧芝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不过随即转念一想,如果赵氏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对于苏毓来说,或许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可以避免许多麻烦。
对此,苏毓轻轻一笑,显得淡然而无所惧怕。
但赵巧芝的忧虑再次涌上心头,声音微颤地问:以后,万一她的记忆恢复了,想起这一切怎么办?
苏毓坦率直言,眉宇间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这的确难以预料,或许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往事会如潮水般涌回心田;但也可能,那些片段就此沉没在时光的长河里,永不再现。”
赵巧芝闻言,脸色陡然一变,眼中满是惊讶与忧虑:“哎呀!若是她某日真的回忆起来,发现这一切都是你的作为,那可如何是好?后果不堪设想啊!”
面对赵巧芝的担忧,苏毓的举止依旧镇定自若,肩头微微一动,仿佛在轻松地抖落肩上的尘埃:“既已发生,唯有顺其自然。况且,当时的情景并非秘密,众多目击者的存在使得无论她记忆是否复苏,事实的轮廓早晚会浮现在众人眼前。”
苏毓的声音平静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决:“事已至此,我又岂会惧怕她来寻仇?我所行之事,问心无愧。”
赵巧芝眉头紧锁,对赵氏那深不可测的心机感到深深忧虑,担心她会暗中使绊,毕竟阴险手段总是难以预料。
苏毓见状,轻柔地拍了赵巧芝的手,她的眼中闪烁着温暖而坚定的光芒,仿佛可以驱散一切不安:“伯娘请放心,我会谨慎行事,不会让自己置身险境的。”
此时,两人之间的氛围仿佛春风化雨,过去的对立和误解似乎都随着这一席话烟消云散,她们之间流动着一种母女般的深情厚谊。
赵巧芝尽管心有千千结,却依然忍不住再次叮嘱:“你啊,一定要时刻警醒,保护好自己。”
苏毓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中的承诺稳如磐石般坚定不移:“伯娘的话,我记住了。”
这份承诺,纯净而坚定,宛如山涧中静静流淌的清泉,清澈见底,却又蕴含着不容忽视的力量。
准备离开之时,苏毓细细交代了诸多事宜:“李伯的药物我已经准备齐全,每三天一服药,一天服用三次,每次用三碗水煎熬至剩下一碗,请务必按时服用。他的身体状况主要是因为饮食过于简单,为此我特意带来了一些米面,二老万不可为了节省而亏待了自己,导致体质更加虚弱。另外,子陵的腿脚不便,家中生活的重担落在了我的肩上,我时常需要四处奔走,可能无法时常陪伴在二老身边,如果二位有任何不适或者需要帮助,请务必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