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得村长不自觉地拧紧了眉头,眉宇间显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嫌恶。
赵氏继续抽泣着,手指颤抖地指向那柄尴尬地卡在木箱边缘的钝斧,声泪俱下:“您瞅瞅,这斧头就这么硬生生地嵌在我的箱子上,这不明摆着是要逼我走投无路嘛。”
“周婶子,话得说回来,还没分家的时候,家里不论男女老少,吃穿用度都应是一家人共同承担。你先卖了自家的亲生闺女,昨日又不让人家吃饭,今儿个更是私藏起了粮食,这唱的究竟是哪一出戏啊?他们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弱的弱,你这样做,换成谁,谁能不急得跳脚?”
村主任边说边回忆起路上向村民们打听来的情况,对于这场家庭纠纷的来龙去脉,他的心里已经跟明镜似的透亮。
赵氏察觉到村长并没有站在自己这边,心中的委屈与愤恨如同决堤的洪水,泪水更加汹涌:“哎哟喂,真是造孽哦!我那苦命的儿啊,你走得早,剩下我孤零零一人,受尽人间的白眼与欺凌。”
村主任听着赵氏的哭诉,一股怒火逐渐升腾,但他深知对方是那种能胡搅蛮缠的主,于是决定不再与之多费口舌。
“行了行了,既然要分家,我这个当村主任村主任的来了,就给你们把事情理清了,免得日后又是无休止的争吵纠缠。”
说着,村主任扬声朝里屋喊道:“杏花,你出来一下。”
谢杏花刚刚填饱了肚子,安排好屋内的丫鬟细心照料着病榻上的江望山,叮咛她万万不可让孩子们出门乱跑。
随即,她缓缓自内室步出,神情中带着几分刚毅与无奈。
村主任目光严厉,直接问道:“杏花,你婆婆提出要分家,你是什么想法?”
谢杏花假装出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分家?这分的哪门子的家啊?我一个妇道人家,带着几个年幼的孩子,丈夫又躺在病床上,若是真分了家,我们岂不是只能喝西北风过活?”
“现在虽然和婆婆一起过,她对我严厉了些,但至少一日三餐还能勉强维持。要是以后再发生不给饭吃的事,我还是会砸开粮仓的,总不能让孩子饿肚子吧。”
谢杏花的话语虽粗俗直白,却字字在理,让人听了不禁心头一震。
村主任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赞同道:“的确,一旦分了家,你们的日子恐怕就难以为继了。”
赵氏哪肯就此罢休,谢杏花这明显是想赖上她,这份憋屈让她如何忍受得了。
“你丈夫躺在床上,你手脚健全,别拿这个作为挡箭牌。今天你这一闹,跟个泼妇似的,村里人都看在眼里,我可不想再和你同在一个屋檐下吃饭了,分家,是非分不可!”
“分?”
谢杏花嘴角勾起一抹冷嘲地笑,“怎么分?难不成就想着用几块零碎银子打发我走?我倒不如守着两位老人家,哪怕受些委屈,至少还能保证有口饭吃。”
这时,旁边有村民出来劝解:“杏花啊,这样日复一日地争吵终究不是个办法,要不还是分开过,彼此都清静些?”
“一个人拉扯孩子固然艰难,但总好过整日憋屈着。再说了,我看你婆婆那箱子沉甸甸的,若是真分了家,说不定她也不会让你太吃亏。”
周大娘闻言,嗓音尖锐得像是被针扎了般响起:“你做梦!那箱子里装的可是我的养老钱,谁也别想打它的主意!”
谢杏花压根不知晓箱中藏匿的是钱,更不用说数目多少。
但从周大娘那副如临大敌的表情,她猜得出这笔钱绝不简单,轻易是动不得的。
于是,她故意摆出一副贪婪的模样:“这么说来,我更要坚持不分家了,以后啊,你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穿什么我也要穿什么。”
“那些钱,婆婆您得省着点用,毕竟咱这家里人多嘴杂,都要靠饭食过活呢。”
“分,我坚决要分!”
周大娘语气坚决,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谢杏花得逞。
即便内心有千百个不情愿,她也清醒地认识到,如果不拿出点实际的诚意,这犹如吸血鬼般的家庭关系她是摆脱不了的。
我手里紧攥着那点藏着掖着的私房钱,心中五味杂陈。
家里的物件都被愤怒与冲动砸了个稀巴烂,一切生活所需都得重新购置。
望着大壮那稚嫩的脸庞,没有了父亲的庇护,他幼小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单薄。
这个家,全靠着我和大壮妈这两双手,还有那些来之不易的银钱支撑着。
未来,漫长而又未知,这些钱,是我们唯一的倚仗,是暴风雨中的避风港。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这样吧,我给你们二两银子,外加家里还算肥沃的一块水田,以及两块旱地,保证收成。至于你们现在住的那间虽然简陋但温暖的屋子,就直接归于你们名下,其余的,我真的无能为力了。”
谢杏花的脸上闪过一丝意外与满意,但这份平静很快就被人群中的一个不和谐声音打破:“二两?亏你说得出口!我们可都瞧得真真切切,你箱子里的银子堆得像小山,至少也得有个几十两吧。说不准都是江家兄弟辛辛苦苦打猎赚回来的血汗钱呢。如今只拿二两就想打发人走,这脸皮得有多厚才做得出这种事!”
这句话仿佛一支利箭,正中心窝,让周大娘心头一痛。
的确,箱中江家兄弟的狩猎所得大约只有十几二十两银子,其余的,则是她前夫留下的抚恤金,以及长乐那贴心丫头省吃俭用孝敬给他们的。
这些年,为了长喜的婚事忙前忙后,还要时不时接济那个不成器的小叔子,家中没有一个能挣大钱的,全靠这些钱勉强维持生计。
这些银子,每一枚都沉甸甸的,承载着这个家庭的希望与尊严,怎能轻易放手,任由他人瓜分?
村主任眉头微皱,敏锐地捕捉到了周大娘急于了结此事的心态,但显然这样的分配方式难以服众,不合乎情理也不符合规矩。
“周大娘,分家得有个章法,不能单凭你一句话就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