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嫂怎么能这么说话呢?那么大一个厂子需要负责的事那么多,我们就两个人肯定要有分工呀,恰巧人事安排这个不在我的分工里啊。”
江盼花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又黑了下去,但站在一旁的大哥苏高却更高兴了。
“那这样好呀,要是村里都知道,给所有人安排活干的人不是咱们晚晚,是他许言,那我跟你三哥去厂子给你干活儿帮忙的事儿,就不会让人背后议论纷纷了。”
母亲赵英听到这个安排也是连连点头,轻轻地将苏晚晚的小手攥在手里,心疼地摸着她有些冰凉的手背,“晚晚呀,就是咱们家的小福星。”
江盼花黑着一张脸,憋足了一口气,还想接着往下说,却突然被边上的苏地用了一股大力气硬生生地拽出了客厅,直接拽到了门外。
“你非得叫我出来干什么?那苏晚晚都已经答应过我了,在自己厂里给你安排一个赚钱更多的活,结果现在她却不兑现,她揣着明白装糊涂!”
江盼花被苏地拦在门口,歇斯底里。
“你到底有完没完了?”苏地深深的按了按自己的睛明穴,“我之所以能答应去晚晚的厂子上班,就是因为不想被特殊对待,你真是!不把我玩死就不高兴呀你!”
江盼花一口气卡在脖子,“你什么也不争,啥都不想要,最后你一无所得!你懂不懂?”
“那也是我自己的事,用不着你操心!”苏地也被折腾的气得很了。
“你真以为你在这个家有什么地位呢?你们这个家最受宠的是那个苏晚晚,你没看她把你爹和你娘所有的爱和精力全都分走了吗?其次就是你大哥!你大哥作为家里的长子,今后一定是要继承他们这个房子的,你呢,你夹在中间你有什么?”
江盼花一口气将自己一直以来灌输给苏地的观念,再次说了出来。
由于两人站在门口,距离客厅并不远,尤其是江盼花还在歇斯底里,致使客厅中正在火墙边上取暖的几个人,硬是把门口的对话给听得清清楚楚。
“娘,我出去看看。”苏晚晚沉默的听了半天,默默起身。
客厅里的其他人也纷纷板着一张脸起身。
门口的江盼花没注意到屋里的人都已经走出了屋子,继续歇斯底里的朝自己对面的苏地大喊大叫。
“行了,你少说两句吧,没看见娘和大哥都出来了吗?”苏地所站的位置刚好能看见屋里出来的人。
“三嫂刚才说的话是不是有点过火了?”苏晚晚语气平静,“我确实是被爹娘从小溺爱着长大的,这点没错,但大哥和二哥在娘心里的地位是一样的,你不必在其中挑拨离间,我和其他人看的都是一清二楚的。”
江盼花没料到屋里的人全都出来了,愤怒喘气的肩膀还有点发抖。
“至于说今后,爹和娘的这房子要传给谁,三嫂,你是觉得爹和娘的身体不好吗?”苏晚晚直接将话题引向了不可能有答案的方向。
“爹娘现在也不过五十,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谁能把以后给规定死了呀?真不敢想,爹娘还这么年轻,你就打上这种主意了。”
大哥苏高也是异常的生气:“就算退一万步讲,爹娘真的百年之后了,那他们的房子肯定也是他们自己安排,我先说,我没有一点要争家产的意思!”
大哥苏高当场就语气坚决的表了态,苏晚晚在看向大哥苏高的表情时,顺便看了看站在一旁,仍旧一言不发的大嫂姜淑珍。
尽管门口的光线实在昏暗,她只能勉强看到姜淑珍一个不怎么清晰的侧脸,但她还是准确无误的将姜淑珍略微震惊的表情收入了眼底。
想来,从前的确是她太小,还不太懂事,观察不到家里许多微妙的事情,比如她一向觉得大嫂姜淑珍生性沉静,喜欢独处,可上回她从许言那里找到的做披风的工作,一交给大嫂做,她就明显看到这个平常在家中几乎一言不发的女人一下子充满了干劲儿,仿佛什么事儿都想去做似的。
后来因为江盼花的缘故,赵英二人披风的活也就没有再做下去,那几天,苏晚晚能明显看到姜淑珍脸上的沉郁色彩比早些天要多了许多,只是她仍旧保持着一贯的在家中的作风,能不说话的情况就绝不说话,以至于苏晚晚就算看到了她那时候的变化,也没有当成一回事儿,更没有放在心上。
但像这样的细节多了,连一向不怎么关心这种事的苏晚晚,也在大咧咧的过程中留心观察过一番。
虽然他们苏家这一辈五个孩子当中,只有大哥和三哥留在村里并结了婚,二哥好几年前就已经去参军当兵了,而四哥年纪比她大不了多少,也去了邻村做木匠学徒,结了婚后的大嫂和三嫂,自然会开始盘算着婆家的财产。
毕竟……
出去当了兵的二哥今后有各种机会分配出去,留在军队甚至省城里干活,绝不可能还回到这么一个偏僻的小村子中来种地,而四哥学好了木匠之后,有了一身傍身的手艺,今后留不留在村子里都还只是个未知。
木匠可是个吃香的行当儿。
大哥和三哥却已经确定了今后要留在村子里。
那这种情况下,作为嫂子,开始打家里财产的主意也就可以理解了。
至于她这个最小的女儿……
苏晚晚无奈的在心里笑了一下。
这个年代的观念毕竟传统又保守,她作为一个女儿,自然是无法获得家里的继承权的。
在这一点上,就算没有两个嫂子,只是父亲和母亲来做决定,恐怕他们百年之后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你在那瞎说什么呢?”大哥苏高的话音落下,母亲赵英赶紧呵斥了他一句,“你看看你身上哪里有个做大哥的样,一生气就说赌气的话!”
“我这不也是太着急吗?晚晚前两天就说要给老三在她厂子里安排工作,结果到现在这事儿也没落下来,我一时间心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说了点儿这些个糊涂话,娘你也别放心上,我这不就是嘴上没把门的吗?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