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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登离开后,和筱莹拉着盛南伊说现在看起来林登才是最佳人选。
盛南伊倒是没明确表态,可在行动上无异于表了态。
那天,盛南伊和林登相约去郊外登山。
砚城乃入海口所在城市,地势极为平坦,海拔最高的400米小山在中华大地上只能算个小土丘,却不失为周末游的好去处。
寒冬即将过去,风仍然凌厉,却也少了些肃杀的威力。
盛南伊有阵子没登山了,一开始还健步如飞,将近一半时停了下来,坐在石凳上,捋着右腿揉捏脚腕。
林登单膝跪地,抬起她的脚:“走路太多,脚便抬不起来了吗?你的跟腱受过伤,这是车祸后遗症?”
盛南伊点点头,林登给她揉着。
他今天戴着一顶白红相间的毛线帽,上面有个大毛球,穿着厚实的白色运动衣,有些纯真,还带了点幼稚,和往常很不同。
笑容明朗,也很活泼,有点小时候的模样。
她记得以前过圣诞节时,他们会一起装饰圣诞树,一起等圣诞老人发礼物,也会堆雪人。只是,悉尼的冬天很少下雪,人造雪雪人最初是爸爸送给妈妈的惊喜,后来左邻右舍竞相效仿,他们两个挨家挨户去探访,煞有介事地点评一番,最后选出个……
“车祸后,我这只脚动过不下十次手术,至今还是不能灵活如初。医生不让我跑跳、登山、徒步、开车,只要不是平地上缓慢行走的一切运动都不行。可我偏偏不信邪,我偏要去徒步、去登山,我自己还去过阿尔卑斯山滑雪,但很不幸,摔几跤后又进了医院……”她开始笑,浓长卷翘的睫毛在寒风中微微抖动,“我特别想证明自己可以站可以走可以跑,但结果并不乐观……”
“你已经很棒了”,他动作轻柔,手法和力道却显得专业,捏得她很舒服,和缓的语调也叫人舒服,“我必须对你坦白,我调查过你这些年的经历,知道你的不幸。”
盛南伊报之一笑,听他继续讲:“如果我说我很想早点与你重逢,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不见得……”她还在微笑,清眸里似乎涌起一大团雾,叫人看不真切她的情绪,“中国有句俗语叫不撞南墙不回头。哪怕在我在十七八、二十出头的年纪就遇见你,或许我还是会选择那个人。”
“那真的……很遗憾,遇见了现在的你,一个早就不需要有人为你遮风挡雨为你冲锋陷阵的女强人,我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去讨好你。”他抬眸望着她,深邃的蓝眼睛里有光芒流泻,像是湖面泛起的点点涟漪,煞是好看。
心口被浅浅地蛰了一下,盛南伊回避着他的灼热:“我的脚好多了,咱们继续爬吧。”
接下来,她步履匆忙,比起初还要快一点,却比先前轻盈,没一会儿就到了山顶。
砚城也鲜少下雪,即便隆冬腊月也是郁郁葱葱的,山上就更是如此了。
她站在一个风口上,贪婪地吮吸着山间的风,仿佛送来了自由的味道。
林登去买喝的,似乎有些交流障碍,求救似的看着她,盛南伊只好前去解围,然后就成了她在买,林登反而走开了。
有些时候比如现在,盛南伊觉得林登还挺好笑的,来国内两个多月了,还表现得像个好奇宝宝,一草一木都能激发他的兴致。
盛南伊买完水之后,又买了两个烤红薯,找地方坐下来,剥开红薯吃了一口,流油的红心红薯,握在手里热热的,吃下去暖暖的,叫人很满足。
她已经很久没吃过了。
“hello, i'm linden. i live nt door to you. why are you playing alone? can you invite me to play with you? i've brought you a present. look! these are the flowers in my garden, they are as beautiful as you are.”
林登一本正经地念着,眼里蓄满了笑意,从身后拿出一捧花,红的、粉的、黄的、白的……
包装并不精美,可每一朵绽放如笑颜。
盛南伊笑着接过来。
她还记得,这是林登第一次跟她讲过的话。那时她刚去悉尼,爸妈还在收拾屋子,她一个人在花园里走来走去的,林登趴在她家的篱笆上跟她讲话,那时候他的个头还不如她呢,没想到一眨眼已经如此高大了。
下山时有几处台阶被磨得发光、打滑,林登想牵她的手,盛南伊没有拒绝。
下山后,两人一起去吃饭、看电影。
只是,从电影院出来时,砚城已然沸腾——
他们登山约会的照片登上各大媒体。
头条照片拍得恰到好处:她坐在木椅上,接过他送的花,喜笑盈盈,椅子上放着吃了一半的烤红薯和水,旁边还有一份完整的。
照片自然不止一张,像是一路上都有跟拍,总在两人互动时按下快门。
标题也像是商量好了似的,彼此呼应:“原来我们离豪门仅差一束小野花”“给我一束花,还你一个盛世。”
……
静音的手机遭到了史无前例的轰炸,盛南伊一边听着开车的林登谈论电影情节,一边翻阅消息,是那么漫不经心,仿佛世界纷扰都与之无关。
她还是没邀请林登回家做客,只身一人捧着花走在夕阳下的小路上。
草坪上有几个家长\/保姆带着小孩子在玩耍,还有一群踢球的少年,熙熙攘攘,她内心平静,久违了的平静,或者说,从未有过的平静。
可能白天有些劳累,盛南伊九点多就去床上躺着了,手机一再亮起,她浑不在意,今天的电话和消息太多了,她还是想选择冷处理。
房间的座机忽然响了,说起来,会打来的无非是和筱莹、林曕北几人,便接了。
“果然,你只是不接我电话。”笑音不够明显,甚至听得出凝着几分失落。
却容易分辨,这是深深埋在记忆里的声音。
上下眼睫触碰间,她已经收拾好情绪,嗓音自然是冷冰冰的:“有事?”
“这是你的决定?”
“好像与你无关。”
“盛南伊……”
“嘟嘟嘟……”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一阵刺耳的鸣笛,紧接着附近的狗都撒了欢儿似的叫起来,与夜间的静寂十分不融。
盛南伊也是这个时候被吵醒的,按下床头的对讲问是怎么一回事,保镖小白说请她下来看一看,这件事情可能只有她能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