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鸿渊牵着禇璇的手蓦地一紧,当日宋擎安和怡妃说的话他并不在意,可禇璇现在的态度,让他觉得他们所言并非空穴来风。
禇璇能感觉到宁鸿渊的心里变化,她低声道:“我们回去再说。”
宁鸿渊嗯了一声,牵着禇璇的手道:“我们走吧!”
禇璇脸色缓和了些,点了点头。
见宁鸿渊没有一丝好奇,宋擎安气急败坏道:“我就不相信,你要是真的爱她,会丝毫不在意她的过去!”
说不在意是假的,尤其是禇璇和予成的过往,禇璇从未提过,可他既然选择相信禇璇,就不会怀疑她,除非她自己愿意说,否则他不会追问。
宁鸿渊从容不迫,“我若想知道,我会亲口问她,而不是从别人嘴里听说。”
禇璇如水的眸子看向宁鸿渊,他们两人之中,一直都是宁鸿渊在付出,她何德何能让宁鸿渊如此倾心以待。
而她的亲人,害死了他的父亲和兄姐,她要如何去偿还欠宁家的债?
回去的路上,禇璇一直在想该如何向宁鸿渊解释。
宁鸿渊看出禇璇的为难,“若是没想好,就以后再说吧。”
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他不想禇璇同时承受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折磨。
禇璇微微摇头,“有些事,我确实应该早些告诉你,等六叔下葬以后,我会全部都告诉你的。”
她自己主动说,总好过被有心人利用,来离间她和宁鸿渊的感情要好。
回到溱国公府,许柔告诉禇璇,宁太夫人决定把禇瑆和禇玥留在了遇安堂,又命人把玉笙院收拾了一下,让禇琮先住着。
现在三个孩子在以前的冀王府为父亲守灵,禇正枫夫妇在那边照应着。
不过,禇正柯犯的是弑君谋逆的大罪,所有人都忙着撇清关系,自然无人敢去祭奠。
禇璇回房换了身衣服,便和宁鸿渊去冀王府祭奠。
灵堂内,禇琮带着弟弟妹妹在守灵,禇璇和宁鸿渊上完香,就被禇正枫拉到一边。
“我们以后该怎么办啊?现在六皇兄死了,十二皇兄步步紧逼,我根本招架不住了。”
禇正松对太子之位志在必得,这两日没少挤兑禇正枫,以前有禇正柯帮他撑腰,现在他只有被动挨打的份了。
“不是还有我么,你放心,我不会再躲了,等我身体好些了,我自然会出手,而且皇上也不会看着禇正松继续做大的。”
见禇璇说话都有气无力,禇正枫不免担忧起来,“你自己也当心些,他们现在最恨的就是你,你要再出了什么事,我们就更加被动了。”
禇璇嗯了一声。
没待多久,禇璇身体就有些撑不住,还不停地干呕,宁鸿渊只能带禇璇先回府。
次日,禇正柯下葬,与宁鸿馨一起葬在了皇陵对面的荒野之中。
禇瑆和禇玥毕竟年纪小,对生离死别和爱恨情仇都不十分清楚,他们只知道失去父母,而一味地哭泣。
禇琮对父母的死一清二楚,除了伤心,更多的是恨,他恨他的皇祖父,他要为父母讨回公道。
此时,没有人比禇璇更了解禇琮此刻的心情,“不管你有多恨,以后都要给我收敛锋芒,好好习文练武,那个位置没那么好坐,你以后是要肩负天下的,那些阴诡之事我会去做,你以后是要堂堂正正面对天下人,你身上不该有污点。”
“可我想为父母报仇!”禇琮红着眼眶,哽咽道。
禇璇幽幽说道:“我们刚回京,根基不稳,你父亲的势力也都土崩瓦解,等我们有了足够的实力,自然能名正言顺的为我们的亲人报仇。”
禇琮也知道报仇并非一朝一夕的事,父亲就是因为太过急功近利才会中了别人的圈套,他会听姐姐的话,跟着舅父好好习武。
天气越来越冷,连着阴了数日的天空,开始飘起了雪花,大地染上一层洁白。
夜晚,外面的雪依旧未停,屋内却温暖如春。
因着禇璇体弱,今年又比往年更冷,屋里的炭火烧的很旺。
沐浴过后,侍女帮禇璇烘干头发,听着银霜炭噼啪作响,禇璇开始思考着要如何向宁鸿渊解释。
她转头看向宁鸿渊,宁鸿渊正坐在床边不紧不慢地看着兵书。
以她对宁鸿渊的了解,但凡有什么烦心事,他就喜欢抱着本书翻,看来他也在等一个解释。
禇璇让屋内的侍女都出去,春祺看着禇璇半干的发丝,担忧道:“头发不弄干,晚上睡觉会头疼的。”
“没关系!一会儿就干了,你们先出去吧。”
有些话,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等说完头发也就干了。
主子都这么说了,春祺便带人出了门。
等人都出去后,禇璇也来到床边,坐到宁鸿渊身边,“我不知该从何说起,你想先听什么?”
宁鸿渊放下书,不假思索道:“就从你怎么中的蛊毒开始说起吧。”
禇璇迟疑一瞬,“但你保证,不能生气。”
宁鸿渊眉头一皱,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但他想知道真相,痛快地说了声好。
禇璇沉吟片刻,“其实,开始中蛊毒的不是我,是我十皇叔。”
予成?
宁鸿渊诧异地看着禇璇,禇璇拉起宁鸿渊的手,柔情似水地回望着他,“你相信我,我替他引蛊,纯粹是出于愧疚,我对他没有丝毫的男女之情!”
宁鸿渊有些急了,“引蛊?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也不是说什么男女之情的时候啊!那噬心蛊可是要命的事。
禇璇开始娓娓道来,当初予成喜欢她之事被魏帝知道后,她便自请去了天华观,可予成哪里肯轻易放手,求魏帝不成,便想方设法要带她离开。
她自是不肯离开,也不想见予成,也就是这个时候,被宋擎安钻了空子。
那时宋擎安还在假意帮她,予成自然信任宋擎安,宋擎安给了予成两颗药丸,说是一种可以让人互相产生爱意的蛊,只要服用这种蛊,在铁石心肠也会回心转意。
宁鸿渊听后又惊又气,“这种鬼话他也信!他是三岁小孩么!”
禇轻叹一声,“他当时鬼迷心窍了,又被宋擎安哄骗,自然深信不疑,他自己服下了子蛊,又骗我服下了母蛊,很快他蛊毒发作,为了救他,我便利用自己体内的母蛊,把他体内的子蛊引到我体内了。”
母蛊在人体内并不会有什么反应,但子蛊会因为离开母蛊而躁动不安,开始啃噬人的心脏,母蛊一旦与子蛊相遇,便会疯狂繁殖,让人痛不欲生。
当初宋擎安是算计好了的,他知道她不会看着予成死,便想出此等阴毒的计策,让她心甘情愿为他驱使。
禇璇说的轻松,可宁鸿渊想也知道,过程一定很痛苦,世间有几个女人肯为一个男人做到如此地步?
宁鸿渊的心像被火烧一样,沉沉地问道:“他知道你为他引蛊之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