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散的瘴气在他们的身后重新聚集,并在吞噬了红蓝色的火焰之后变成了最深的黑色,他们的身下是无数惨叫的人声和浓郁的血腥味,重新生长的巨树像是地域鬼魅一样伸展开枝叶,将一切都留在在黑暗之下。
慕清歌皱了眉,脸色也不是很好,仿佛是不喜欢看见这样的场景。
姜听晚注意到了这一点,但眼下也不是说话的时机,他们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
一旁的莫少禹更是一心看着底下的方向,看是否能看见那个帮助他们的人,然而除了一片黑色,他什么也没看见。
“我看到边界了。”孟子渊兴奋的声音传来。
众人随着他的视线看去,果然看见了一片清明之地。
孟子渊率先加快了速度,其他人紧随其后。
一些走在他们前面的人,已经落在了那片光明之处。
刚刚经过一场生死,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脸的狼狈,更是清晰而自然地划分了两个阵营,一明一暗。
姜听晚等人正好落在了两方势力之间,因为木云终的出现,那群邪修脸上的表情复杂得各不相同。
从身份上来说,他们是木云终的手下;从实际情况来说,他们追随的是无尘珠;而从利益上来说,他们是为了自己。
所以在没有得到指示的情况下,他们自己就冲进了无极渊。
姜听晚看着这群神情复杂的人,担心他们就此捅破木云终的身份,光是身份这一点,木云终就无法与这场动荡脱离关系。
果不其然,下一刻便有一人站了出来。
“多亏尊上开辟了生路,我们才能从那瘴气之林中逃生。”
说话的人正好看见了那一剑,也道出了木云终的实力。
他这话一说,原本还有些犹疑的人面面相觑,方才生出的心思在这一刻调转了一百八十度。
无极渊中危险丛生,有这样的人领导,更容易在无极渊中获得机缘。
在面面相觑之后,朝着木云终就是一顿整齐的跪拜,“多谢尊上救我等性命。”
齐声一拜,在空旷的无极渊中响彻天际。
原本还不明所以的仙门弟子,在这一刻看清了他们跪拜的对象,原来他们之前拜的人是三元宗的弟子——木云终!
站在木云终身边的孟子渊等人震惊极了?
莫少扬像是不可置信地朝那一片黑影问了一句,“你们拜的是谁?”
三尸道的人没有回答。
身后却有不屑的声音传来,“还用问吗,自然是你们三元宗的叛徒!之前你们还说有人要对仙门大会意图不轨,却不知叛徒就在你们身边。”
“白长老你口口声声说我们与人勾结,可若是没记错的话,这木云终是你的亲传弟子吧。”
“就是,谁知道是不是贼喊捉贼呢?”
“这木云终是在你们三元宗长大的,你们敢说你们一点都不知情吗?”
人群中突然爆发了一顿声讨,就连慕清歌看着木云终的表情也是意外之色。
“木云终,你说,到底怎么回事儿?”孟子渊看着一直没说话的木云终,发出了怒问,若只是无尘珠,他能明白非他之过,可若是这场动乱是他一手谋划,那他又将三元宗置于何地?
面对孟子渊的质问,姜听晚一下便站了出来,“你们听我说,这件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此事很复杂,木云终也是受害者,如果一定要怪一个人的话,怪我,是我造成了这一切……”
姜听晚的话,他们并没有听明白,孟子渊却提炼出了一句,“师伯也知道?”
这话一出,身后的仙门弟子又炸开了锅,“好呀,原来是师徒俩狼狈为奸,你们三元宗真是烂透了。”
说话的人理直气壮,还带着一丝报复的快感,仿佛是在将这句话还给谁。
姜听晚一听这话,就上火了,但还没等她发作,木云终浑身泛起的真气便将身后的几人震得往后退了几步。
对面的一片黑影也欲上前大干一番,可同样被下一道真气震退。
一时间,所有人都懵逼了。
只见木云终朝着那片黑影,冷声厉道:“不管你们真正听命于何人,但从现在开始,我与你们再无相干。这尊上,我不做了。”
听到这话的黑影面面相觑,身后的仙门众人也听得发懵,这魔修之主还能说退就退。
下一刻,木云终又转过身对着另一群人,道:“至于你们,要算账还是要除魔卫道都可以冲着我来。此事与三元宗无关,也与我师傅无关,若是让我再在你们口中听见半句诋毁之言,我木云终就算是一个人也能杀你们一片,就看你们谁愿意做那个死在前面的人。”
话落间,他周身气流沸腾,掀动着他的衣袂飞舞,让所见之人无不胆寒。
瞧见木云终的反应,以及听见他维护三元宗的话,孟子渊等人的神情也微微动容。
双方之人见木云终之态,纷纷无措,还是一人大了胆子说道:“我们此行是为寻宝,此事等出去之后交于三大宗门处理也不迟,还是不要耽误时间了。”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点头,当即便有人御剑而起,率先离开。
仙门众人离开,三尸道的人再看了一眼木云终后,也纷纷散去。
也罢,闻不眠说得没错,只要能在无极渊里得到奇遇,他们根本不用臣服于任何人。
一时间,对立的数百人纷纷散去。
空旷的场地内只剩下了六个人。
孟子渊的表情依然没有软下去,最终还是慕清歌问了一句,“木师兄,你可是有什么苦衷?”
“有什么苦衷也不是他堕入魔道的理由。”孟子渊当即一喝。
“没有苦衷。”
他像是很坦然地说出了这一句,让众人一惊。
“只有畏惧。”
又是一惊。
“我畏惧无尘珠的秘密被解开的那一天,畏惧我受万夫所指时,孤立无援,所以在那之前,我要想办法活着。”木云终直视着每一个人的眼睛,说出了这句话,坦然而从容。
听见这话的众人都怔住了,就连孟子渊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可姜听晚却因此红了眼眶,因为她知道木云终能对着其他人说出这句话,到底有多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