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后,蜀地牧守来找阿宝姐弟道了歉,并且赔了阿宝九颗铜钱,九颗铜钱买一个梨,且只是一般的比鸡蛋大一丁点的梨,确实怎么也说不过去了。
估计是被人警告了一番。
不是灵梨不是仙梨,只是凡人果园里的普通梨。
两三颗铜钱能买一斤的那种。
很多人不能理解姐弟俩为什么会这么掐尖,为了九颗铜钱闹得满城皆知不说,所有到这里来结夏的仙修弟子都知道了,开始觉得好笑,后面又觉得确实可恨。
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了好几天,最明显的变化是,街上的人不再有欺诈买卖了,但同时大街上的东西也卖不出去了,水果摆烂了都卖不掉,来结夏的仙门弟子并不买账,本来十分繁华的街道,显得有些冷冷清清。
“有些东西又不是非吃不可,这些人还真的是不可思议。
既然他们本不打算赚钱,我们还去麻烦人家干什么呢?”
陆家良也知道了这事,他并没有来结夏,一般结夏安居这种事情他基本上不会来,因为忙。
但他第三天晚上亲自来了。
笑问阿宝道:“当时是不是很气?”
阿宝笑道:“也不很气,就是觉得这些人太嚣张了,简直是目无法纪。”
陆家良道:“之前路过这个地方的时候我也遇到过,我说来个小碗面,吃完之后要收我二十两银子。
我问他们为什么这么贵,人家趾高气扬的,说就是这么贵。
后来我才知道呢,要是外地口音的人他们都是这么叫价的。
还有一个就是他们这里卖面条子,人家不叫一碗,而是以两计价,所有说要一碗的,人家都知道你们是外地人。
一个外地人来吃面条,肯定要被勒索。
我当时问他们敢不敢要,是要钱还是要命,就冲出来几个膀大腰圆的人把我团团围住,污蔑我吃白食。
我走过那么多的地方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事儿,但当时赶路匆忙,摸出两颗铜钱,打在了他家厨房的石脚上了,镶进去一半。
那些人骂骂咧咧的往后退走。
我还想着我早晚一天要来治一治他们,想不到这些年过去了他们还是这种风气。
得安排些强悍的人来这边当官了,要不然这民风,早晚得把他们自己给坑光。”
阿宝笑道:“我还以为你会过来骂我小题大做,九颗铜钱的事和人家杠上,是有点失去理智了。”
陆家良笑道:“那不叫失去理知,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事情虽然有点小,但路过这里的外地人,几乎都遇到了这种事,大家都觉得事情不大不了了之,但是提起这个地方就皱眉头,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做人做到他们这样,其实是很失智的事,正当竞争公平买卖不好嘛,偏偏要做这种见不得人的小动作,一代一代的传下去,令人不耻!”
翌日,陆家良留下来陪伴了姐弟二人一天,去逛了两个风景区,悠然自得。
“这边的风景和食物味道还是很不错的,除了这种欺负外地人的行为,也还值得一观。
不过我记得云州有个县,那个地方风景也不错,当地人买一个饼两颗铜钱,外地人买就是四颗,也是有点明目张胆。
不过那个他们还有一个底线,不像这边这么恶劣,那就是什么东西都翻个倍,爱买不买,每个人都趾高气扬的样子。”
阿宝咕咕笑:“这种地方还不少嘞,要真的本地人和外地人平等对待,还真是不容易。
看来看去也只有清河县和云州靖州城是比较正经的地方。”
陆家良撇了撇嘴道:“也不尽然,京都就比较正经,那里除了说大话的人比较多,别的方面倒没什么大毛病,就连拐子都要少一些。”
喜宝道:“把陛下放到蜀地来,这里也马上变好了你信不信?京都一拐就拐到宰辅家的子孙,尚书家的千金,谁敢拐啊,那是真的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陆家良隔天就离开了,也就是跑过来安抚一下小未婚妻,怕她有些想不开的事。
关于奸商这事,是哪个地方都有的,只是奸商特别多的地方,确实会让外地人头皮发麻。
阿宝从小修炼,多数时间在宗门或者家里,实在是没有在人世间真正的闯荡过,所以不知人间险恶,不止于此,遇到一点点小挫折都受不了。
有不少同门跑来看稀奇,在她的方寸楼前后绕圈圈,这让她很不自在。
江雪娇这样的,还当面跑来嘲笑过她:“想不到想不到,你还挺拉得下脸面来的吗,你怎么就好意思为了讨那九颗铜钱打乱人家吃饭的家伙事的?
你可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人家做一场生意容易吗?一个子儿没赚到,倒贴了一车果子和车。
你怕是还真以为自己做的对了,一点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拿来大动肝火,毁了人家的生意不说,现在整个蜀地都被人拿来说事了。
你这么做跟杀人父母有什么不同,真是有够丢人现眼的。
用你那高高在上的,自以为仙气的手掌,拍烂了别人的生活,你真不是个东西。”
就连刘金花都有一种理解无能的感觉:“你咋了,为什么会生那么大的气,又不是光这一个地方有,别的地方也有呢。
而且没事你为什么会买梨呢?你,不是,你那里不是有几棵梨树么?”
阿宝苦笑道:“我就是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形状,想买几个尝尝。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过分了?”
刘金花摇头:“只是没有想到你那么一个能忍的人,会为这么一点小事情动手。
你看每天打架的人多得很,我就是觉得你太和气了,你长这么大我还没有见过你动过这样的气呢,纯粹是感觉有点意外罢了。”
她说过之后不可抑制的笑了。
阿宝叹气道:“你们不要觉得我疯了就好,很多人都觉得我疯了,跟一个凡人置什么气,我当时真的好气啊!”
刘金花道:“我曾经在中原一座大城,被人骗了个团团转。是问路的时候被骗的。我问一个赶马车的,问矿山的方向,他说他的马车正好要去那里。
我看了一眼车上的另外三个人,其中有两个人点了头,所以我乘坐上他的马车,一路又上人又下人,车到了城外赶车人说他不是去矿山的,要我付了车钱下来。
我又上了另外一辆车,人家说我走错路了是背道而驰了,然后又在城里转了一圈,我付了车钱又被赶下来。
如此周而复始,我在那个城里转了一天,天快黑了,我坐在路边放声大哭,几个捕快路过,捎上我,不到半个时辰找到了矿山,也找到了我亲戚的家。
但那天我对那座城市恨毒了,当时还发下重誓,如果有一天我长大有能力了,我一定要让那座城市的所有人都不得安宁。
那一年我八岁,还好没有被拐卖,只是每一次从车上被赶下来,我都能听到一阵尖锐的嘲笑声,都让我仇恨满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