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身,遵命。”德凌济轻声回应道,语气中掩不住的是无奈还是释然,不为人知。她缓缓起身,衣摆轻扬,步伐沉稳地踱向宫门,腰背微弓,似是岁月的沉重压得她略显佝偻。
走出议事殿的高阶,目光微斜,只见德凌济与魏云虎迎面便相遇了。
魏云虎一瞧便露出诧异的表情,随即掩饰以嬉皮笑脸,嘿嘿一笑,恭敬地躬身,双手在胸前虚握,行了一礼道:“拜见执权大人。”
只见德凌济微微摇头,双手轻松地背负于身后,笑意苦中带哀,回以一礼, “魏大人,以后就称老身为太师好了。”
她那摇摆的双手,轻拂着长袍,透出淡淡的无奈,眼中的光芒如秋水般清澈,却让人读不透她心中究竟蕴藏着怎样的忧思。
“老身,已经辞去执权一职了。”德凌济继续开口,声音中尽是平和,却也难掩疲倦。
魏云虎似乎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愣住,随即故意装出一份遗憾的神情,下巴微微抬起,眼神打量着她,仿佛要从她的神态中窥探出更多的信息问道:
“唉,执权大人,您一心为国,如今为何要离开呢?”
德凌济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向碧空,双目之中有光芒透出,仿佛她含蓄的言语背后有更深的慨叹,她轻轻摇头回应:“人老了,不中用了。是该隐退了。”
身形略微佝偻,像是抵挡不过风霜的古槐。
“原来如此。”魏云虎脸上的表情自赞许转为理解,微微点头,他目光中闪过一丝尊重,但更多的是对时代更迭的体悟,“不过,您年事已高,是该闲下来安享晚年了。”
言毕,魏云虎深深鞠了一躬,表达着他对德凌济的敬意和一份对过往岁月的感慨。
“哦对了”,突然,魏云虎突然想起了紧急的事情,他举手抚摸了一下下巴,“御所大人有谕,特召见下官,下官先行一步。”
他边说边向德凌济行了一个礼仪上的鞠躬,“执权大人,这就告辞了。”
德凌济望着他的背影,感受着他的急切,轻声应和着,“去吧去吧。”她颔首微笑,挽起袖子轻轻挥了挥手,伴随着宽大袖袍带起的风,然后慢慢转过身子,带着一丝疲惫,向大将军府外走去。
她的步伐显得凝重而缓慢,好似每一步都蕴含着不舍与沉甸。
魏云虎侧目而视,脸上不自觉地勾起一抹讥诮的微笑,他看着德凌济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暗道: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啊。执权大人,您可千万不要怪我。”
他的眉宇间流露出一丝算计后的得意,嘴角的笑意愈加显露,
“这位置,确实早就该换人了。”
话音未落,他豪气顿生,猛地一挥衣袖,如同一位决断的将军挥师出征般,踏步坚定,大步向议事殿的方向走去,遗世独立的气质在他的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德寂然深陷于宝座,双手撑着扶手,眸中的波动既是感慨也是鉴赏,“魏云虎,你说的很准啊。”
他朗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赏,他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德凌济,他的内心既是释然也是细思,“看来,德凌济老臣,的确是个人物,不简单...不简单啊。”
他轻拍扶手,声音透着些许感受,“若非有你在背后出谋划策,为孤分忧解难,孤这将军的权位恐怕还真的站立不稳了。”
魏云虎抖了抖袍袖,一边向前走,一边回答着,“御所大人过誉了。”
魏云虎拱了拱手,额头上的汗珠显露着他事先准备好的表情,嘿嘿一笑,眸中显露出一丝计较之色,“自从御所大人入主玄菟城二阁开始,微臣便专心致志辅佐您,能排忧解难,是微臣莫大的荣幸。”
话音刚落,他双眼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暗自揣摸德凌济那不易察觉的动作。
“说得好。”德寂然连连吩咐道,“来人啊,赐茶。”
“谢御所大人!”魏云虎激动地跪拜之后,双手接过南醅递来的清茶。
德寂然眉头微皱,深吸一口气,停下了手中的笔,缓缓地放下,他的目光穿过屋中烛光照亮的范围,投射向对面坐着的魏云虎。
环手坐在宝座上,他的声音低沉却带有几分沉思,“那么,接下来,按你之见,新执权,又该由谁担任呢?”
魏云虎闻言,手指轻敲着桌面,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他站起身,稳重地向德寂然行了一个礼,然后掩饰着心中的兴奋,故作平静地说道:
“启禀御所大人,若是由微臣来推荐,我想,立天领奉行,德落花大人为新执权,或许是个上佳的选择。”
德寂然微微挑眉,露出几分惊讶的表情,“德落花?你是指那个,三叔家收养的那个官员?”
魏云虎点了点头,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声音坚定而信心满满,
“正是他,德落花大人在天领奉行的位置上已辅佐了我们多年,深得人心。他与许多幕臣交往密切,因此拥有广泛的人脉关系。这样的人,若是能承担新执权,定能为御所大人分忧解难。”
德寂然听后,眉头逐渐舒展,手指轻轻敲打着椅肘,似乎在仔细考虑魏云虎的提议。他再次望向魏云虎,目光中似乎透露出一丝认同,但仍然带着几分考验的意味,
“汝言之有理,德落花虽逊色于连署们,但确有他的能力,况且与众幕臣交好,确实为最合适人选。”
他凝视着魏云虎的眼睛,似乎想从中寻找某种确定的答案,片刻后,微微颔首,做出了决定,“好,就照你所言,准备相应的诏令,立德落花为新一任执权。”
德落花,身披朱红蟒纹的官服,踱步进入了金碧辉煌的议事殿。他在众目睽睽之中,跪拜于德寂然座前,受命为新任执权。
仪式的沉静中,德落花垂首紧握手中的玉牒,体内的激动与重责如泉涌而出。他微抬头希望捕捉一丝赞许,却撞入了不满与冷眼的森林。
他深吸一口气,低沉地领受重权,肩膀不禁微微颤抖着负起了未来的重担。转身之时,他的目光与幕臣们的视线交汇,彼此间尖锐而清晰地看见对方心中的对抗和犹豫。
“愣在那做什么!”魏云虎不满地扫视了一圈,用力挥动着手臂。“新执权大人等着你们的祝贺呢!”
他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嘴角的轻蔑让人不寒而栗。德落花硬邦邦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心知这场戏弄给他平添了多少隐忧。
幕臣们彼此相视,眼神里交替着勉强和无奈。他们最终还是行了礼,但声音低沉而缺乏真诚:“臣等恭贺乐平县子大人就任新执权。”
德落花沉默地接过一声声空洞的祝福,同时脑海里闪过了执权大人的沉重意义与艰巨任务。
他微笑着,尽量让眉宇之间的严肃温和些许,向众幕臣点了头,相貌端正的脸庞努力显露出谦卑与期望:“以后,就由我和大家一起共事了,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他轻轻抬起双手,在冰冷的空气中,温和地回给幕臣们一个礼,仿佛以此平息他们心中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