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德白洺迅速挥动了一下右手,旁边的侍卫立刻领命离去。
“换上朝服,孤这就去见一见和国使臣。”他的声音坚定不移。
一个时辰后,德白洺以一袭紫黑龙纹朝服出现在议事堂中央,他显得庄严而威严。
身边的德凌济和其他幕府重臣也各自穿上了最隆重的礼服,以表尊敬,他们分别站定在已经划好的位置,一言不发,似乎空气中也凝固了等待的紧张。
德凌济、德义江以及德凌渍,这三位执权门下的要臣,像往常一样,予以赐座。
与此同时,议事堂的大门缓缓打开,和国使臣身躯矮小,着一件朴素的绿色长袍,稳健地一步步走进了庄严肃穆的大堂,他的步伐虽不快,但每一步似乎都蕴含着不俗的自信。
“微臣拜见大律国玄菟幕府摄政王陛下,值此新年之际,祝陛下万福金安。”
关于“摄政王”这一称呼,是为了与大律皇帝区分开,便于藩属国的使臣们朝贡,而幕府将军自行请封的头衔。一开始,外交由幕府和朝廷共同负责。
武德帝德凌沶下台后,二代将军德白晶收回了所有朝廷的权力,连接见外国使臣的权力都剥夺了。
此后,只有幕府独自负责外交朝贡,除延康帝外,不再有任何一个皇帝见过使臣;而藩属国使臣们,只知大律有幕府和摄政王,不知道有皇帝,更不知道还有朝廷。
使臣双手捧起一封装饰精美的国书,头低得恭敬,几乎触及地面。德白洺之前皱紧的眉头此时舒展开来,微微点头,随即伸出手指轻轻下按,示意使者起立,“真是难为你了,如此来朝见孤。”
他脸上的表情和缓,贵气中带着一分难得的亲切,显得颇为满意使臣的大礼,“你叫什么名字?”
使臣掩饰着内心的躁动,唇角勾起一丝僵硬的微笑:“微臣是关白大人的家臣,名伊东佑和,此次奉关白大人以及国王大人的命令,特来出使大律国。”
对面,德白洺轻轻地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接受了使臣的自我介绍,他的声音低沉回响在空旷的议事堂内:“好,原来是伊东氏啊,孤记住你了。”
他的言下之意是承认了使臣的身份,同时也暗示了会予以重视。
接着,随着议事堂里烛火摇曳的光影,一名侍者步伐庄重,手捧着装裱精美的国书,走向德白洺,他的动作克制且庄严,将国书如捧玉般呈递至德白洺的面前。
德白洺伸出虎着的双手,接过国书,指尖如羽毛一般触碰到厚重的纸张,再轻轻地,满怀深意地,把它放到了案桌上。
他的目光落在封印之上,略微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打破那沉静的蜡印,展开文件一探究竟。
一览之下,国书的文字如砚上的水墨渐渐浸透他的眼底,字字句句辗转起伏,承载着来自远方的深重信息。
让人猝不及防的是,德白洺的眉头骤然蹙紧,他的脸上掠过一股不易察觉的震动。他似乎试图在脑海中迅速地搜索着些什么,继而验证眼前所见。
下一秒,难以抑制的,他的脸色变得铁青,一种难以冷静控制的情绪,在他刚毅的面孔上掠过。
“伊东佑和,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德白洺的目光射向使臣,眼中闪烁着愕然与怒火,沉声质问道,“难道是不是出了什么差池?你们藤原兼时,竟有此反常之举,想要中断朝贡之礼?”
伊东佑和从他的席位上缓缓站起,背脊挺得笔直,一股自信和挑衅的神色浮现于他已经微斑的面颊上。“正是如此,这的确是我们和国,对大律最后的朝贡。”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不屑与决绝,“从此以后,我们关白大人,便不会再派遣使节向你们弯腰了。”
听罢,德白洺的面色铁青,一股怒火自心底燃起,他猛地欲起身,却被忠诚的侍从轻手轻脚地按住了肩膀,仍旧难以压抑心中的愤懑:“放肆!”
他随手拍打案桌,响声犹如炸雷。“竟敢当堂羞辱孤和大律国,这是何等大逆不道!来人啊,将这无礼之徒给我拿下!”
在德白洺怒气冲冲的命令下,四名身着漆黑铠甲的侍卫,迅速掠过重重阴影,如同夜行的猎豹,手中冷冽的利剑闪着寒光,瞬间纷纷被拔出鞘,造成一片寂静中的金属交响。
他们战靴之下的步伐稳重而快捷,几乎没等殿堂中尚未退散的笙笛余音落地,便已经包围了伊东佑和,利剑尖刃一触即发,贴着其颈侧脉络的肌肤。
伊东佑和吞下一团焦虑的唾沫,深藏着细微的抖动,然而他仍旧张扬着锐利的气势,硬是挺直了背脊,目光如刃,坚定的与德白洺对峙。
他的声音响亮尽管情况危急,咄咄逼人地反驳说:“摄政王陛下,您好好的看看吧,如今,还有谁来朝见您呢。”
他再次振臂一呼,蔑视的目光扫过整个议事堂,尖锐的声调中藏着挑衅:“除了我们和国,已经不再有任何一个人,来朝见您了!”
带着激昂的斗志和不屈的意志,伊东佑和的话语似箭,在寂静的议事堂中射出沉重的回响,“就算您杀了微臣,他们还是不会来的!”
德义江站起身,怒气冲冲地质问道:“大胆狂徒,竟敢如此无礼,推出去,斩首示众!”
但在德白洺的叫停下,斩杀之命被搁置,“杀了他,没有意义。”
德白洺沉痛地叹了口气,“罢了,放开他吧。”侍卫们虽然不情愿,最终还是松开了伊东佑和。伊东佑和感觉到脖子上的刺痛,抖了抖身体,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毫不畏惧地离开议事堂。
伊东佑和的笑容让德义江怒火中烧,怒不可遏:“竟然如此傲慢!”德凌济站起身,寒声道:“罢了罢了,左连署大人。”
德白洺却摆摆手,他深深地看了伊东一眼,“你这胆大包天的家伙,不要太得意。”
德义江见状,气得浑身发颤,他极力压抑住怒火,默默地坐回原座,不再说话。
在议事堂内,伊东佑和踏出大门,一脸高傲地走出,心中充满了胜利的快|感。似乎对整个幕府乃至律国都毫不在乎,但内心对德义江的愤怒和不屑之情却愈发增加。伊东佑和的脚步越发轻快,仿佛在向整个律国宣告他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