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是人掉水里了?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谢文文当即爬上了礁石,看到那人的渔具都还在,杆子也支在水里,只是水面平静无波,瞧着也不像是有掉湖里的情形,他拿起杆子搅了搅湖水,没发现里边有什么物体,而且草帽也没见到,要是人掉水里了,草帽肯定会飘起来的,然如今这情况,只能说明,那人看到自己来,就跑了。
呵,跑什么?
他又不吃人。
他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见到他来就拔腿就跑?
谢文文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抛之脑后。
可是当谢文文取回水里的鱼竿,却发现,此鱼竿上连鱼饵都没挂。
干干净净的,鱼钩崭新的在太阳光下泛着闪闪的银光。
难怪坐了半天,鱼儿不上钩,压根就没鱼饵啊。不过,谢文文更加莫名其妙了,这人钓了半天,怎么连鱼饵都不挂、莫非还妄想学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这人可好生奇怪。
而在主院的沈胥等到人离开后才现身,只是,他不清楚那些人是离开了,还是躲在门口准备着瓮中捉鳖,若是第二种可能,此刻,他是万万不能从大门出去的,可当他看着那高高的墙时,他又觉得自己根本不可能爬的上去。
沈胥却是半点时间都不敢耽搁,若是来人回去叫了人围困他,他一旦多逗留几分就有可能多几分危险。
最后,沈胥咬牙爬起了墙。
为了能出去,沈胥还特意把那几具晕过去的人拖了过来叠在一起,增高了点地上的高度,然后才踩着人山爬墙。
这一次,有了平地而起的那点高度,他虽然也颇费了点功夫可也顺利的爬了墙,观察了四周安全后从墙角咬牙跳下去,摔进了草丛里,差点给闪了腿,不过幸好的是成功逃出了院子,而外边也没有他想象中的瓮中捉鳖。
沈胥片刻都不敢耽搁的跑了。
而潜在暗处的慎闻语却是瞧见了那翻墙之人,虽然离得远,可她仍旧认出了那是谁。
她不明白,沈胥为何要潜入于震河的主院。他在找什么?难不成是查到了什么?
想到这个可能的慎闻语攥紧了袖子,脸色白了几分。
等沈胥逃也似的回到了湖心亭,却发现此处没人在,一抬头,人赫然坐在对面的礁石上、钓鱼。
观此情此景,沈胥不由得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冷笑。
他去冒险,谢文文还有闲情逸致钓鱼?
沈胥把盘子里仅剩的几颗葡萄捏起砸了过去,距离较远,自然是砸不中人的,可是,能激起水花。
发现有人丢自己,谢文文看过去才见是沈胥。
这么快?就回来了?
谢文文当即丢下了鱼竿跑回去。
等他气喘吁吁的扶着桌子恢复气息的时候沈胥严肃的交代他:“等会可能会有人来盘查,届时咬死我们都在这里,没离开过,知道吗?”
谢文文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
“你被发现了?”
他上下看了圈沈胥,只是沾了点灰土,并不见有多狼狈。
“出来的时候被人发现了,弄出了点动静,可能百道门要严查,今日怕是出不去了。”
沈胥望着平静的湖面,面色沉着。
百道门不是个好来好去的地方,有了今日之事,百道门定然会关紧了门,不叫任何一个人来去自如。他今日拿了什么东西,只要于震河去查,定然是会查得出来的,届时顺藤摸瓜,搜到他们身上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他倒是不怕于震河,这么多年来,没几个人认得他,只是戒忘会很麻烦,说不定会牵连无辜的谢文文以及刘小天几人受到池鱼之殃。
如今正是危急关头,谢文文也正经起来,收起了先前的轻浮。“那你东西拿到了吗?”
“拿到了。”
拿到了就好,可是,这句话谢文文说不出来,因为现在这东西在谁身上就是谁背负的炸药包。
“要是搜身怎么办?”百道门虽然是名门大家,在江湖中一向享受着盛誉,可是丢失了至关重要的东西,怕是不会轻易的就放过了他们,搜身这种事情伤人体面,但,若是无奈之下,这体面是伤定了。
对于这个问题,也正是沈胥所在思量的。
“我会想办法。”
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还是先看看百道门的态度吧。
等人都汇合到了一起,冲着主院而去,白行云才发现了人群中的戒忘,他压根没出事,只是,他数了数人头,还是少了人,少了……谢文文跟沈胥。
白行云的心沉了下来。
这两人、都不会武功。
白行云有些后悔把他们安顿到一起了,这两不会武功的要是出了事,造再大的势都救不出来。
而当于巷桒领着一干侍从到了主院外,就看见了立在路口的慎闻语。
“夫人!”
他三步并两步的跑过去,急不可耐的把人拢在怀里,原本那颗一直悬着的心,在见到她安然无恙的时候方才踏踏实实的落了地。
慎闻语被他骤然的拥入怀中,这份带着急躁而炽热的怀抱令她感到一阵心安,原本的心悸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安心的靠在他怀里,享受着这一刻的温暖。
于巷桒扶着她的肩膀分开了些,认认真真的上下打量她,生怕她有半点的不好。
“你怎么样?”
看着于巷桒满脸的忧心,慎闻语心中熨帖,笑了笑,反手扣在他的手背上。
温热的手掌相贴,感受到了彼此的温度,给了两人一种无与伦比的心安。
“我没事。”
于巷桒知道她定然没事,如是有事,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过她的人。
慎闻语转身看着后边的主院,皱眉道:“主院有贼人,侍卫没守住。”
“无事,你到我身后来,我带人进去。”
于巷桒神情严肃起来,把人拉着给挡在了背后,自然而娴熟。这几年里,在其他人不知晓的情况下,于巷桒这样挡在她身前的次数已经数不胜数。
分明一个自然而然的举措,却叫慎闻语忽然间眼眶发热,热泪来的突然,挤满了眼眶。
“好。”她极力的隐忍住喉咙里的哽咽,安心的做他羽翼下的雏鸟。
侍卫们先持刀进入主院,那贼人却已经不在了,地上的侍卫并无事,只是被迷晕。
于巷桒在书房里走了一圈,桌上有被动过的痕迹,看来那人是冲着什么东西而来,就是不知是否已经拿到手,然后逃之夭夭了。
“夫人,可有发现什么可疑之人没有?”
“没有,当时,小荷回去叫人,我便躲在了暗处,可直到你们来,都不见什么人现身。”慎闻语语气平静,说的话也只是掩盖了看见沈胥的经过。
曾经的同门,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出卖他。
“怕是……从我们出现的那一刻,那贼人就已经事先离开了。”
慎闻语的推断也在理。
于巷桒看着墙上的壁画出神,如今于震河还酒醉不醒,究竟丢了什么东西还要等他醒了后才能见分晓。
而当他们从主屋出来时,就看见乌泱泱的一群人冲着他们而来,大声的吆喝着他的名字,让他休要再躲,回去同他们一醉方休的好。
于巷桒微微皱眉,没想到……这些客人会追到这来,不过今日本就是他大喜的日子,与宾客举杯畅饮乃是理所应当,他也不好一再推拒。
此事现在还尚无定论,这喜宴是要继续下去的。
于巷桒看了看慎闻语,在对方的眼里看不出什么别样的情绪来,最后走上去应付这群不好得罪的宾客。
夹在人群中的白行云目光快速的转了一圈,那些原本晕倒的侍卫也都被弄醒了,此刻低着头请罪不知当如何是好。
看来……是没抓到人。
如此,白行云的心落地了。
不过,所有人都在,那谢文文他们究竟在哪?
他们惦记着的谢文文,因为走错路走到了女眷宴席所在的位置,不过,谢文文还尚且不知。
他记不得来时的路,而沈胥来时一心都扑在慎闻语身上哪里有看脚下的路,只听谢文文带他走,他也就当真以为他会走。然事实却是,两人窜了许久都没走出去。
没个人带路,他们俩就跟无头苍蝇一般乱撞了。
谢文文再次的停下来怀疑这条路是刚才走过的,沈胥因为他的突然停顿差点踩了他的脚后跟。
“你究竟记不记得怎么走?”沈胥如今很怀疑,方才拍着胸脯保证的谢文文是他夸大其词了。
谢文文也正是苦恼着,他分明记得是这条路的,可怎么绕了许久又回到了原位置?
这走不出去也不能怪他啊,谁叫百道门修的这般大?
“记得三分之一啊,好像就是从这里出去的,假山、石头,一模一样。”
沈胥忍无可忍的拆穿他,“这后花园里的假山石头都是一个样的。”
“不是吧?”谢文文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们头顶上的飘亭,垒在山石之上,连接着水榭戏台,便是今日招待女眷的位置。如今百道门乃慎闻语执掌中馈,不仅要注意前院的事项还得招待女眷,她也是分身乏术。
有几个妙龄女子本躲在纱幔后谈笑风生,却意外的看到了底下的两人。
“看、底下有外男。”其中一女子低声向着身边的好姐妹说道,闻言,其余几人纷纷偷看着底下的人。
纱幔随风而动,时不时的露出她们的清秀可人的模样。
许是谢文文从未想过头顶有人,是以并不知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别人眼里。
一女子眉头紧锁,颇有不满道:“是哪家的公子带着仆从这么胡乱的走动?男宾不应该是在前院吗?”
发生这种事,少不得要拿主家说事的。若非是主家未安排妥当,也不至于叫男子误入了女眷的地方,若是引起误会就不好了。
另一女子倒是通情达理的很,替慎闻语开脱道:“于夫人一个人操持着偌大的百道门,今日又是夫君另娶的日子,宾客众多,无暇他顾,此刻也不见人来,怕是在前院忙呢,因此疏忽了某些客人。”
另一人也表示理解,看底下的人绕了许久,怕也是误闯的,这会儿不知道怎么出去呢。
由于主家无人在,也没个人管,她们若是不管,那人得一直逗留此处。
“怕是走错路了。我这就去看看。”说着她便站起来,带着自己的侍女下去问问情况。
谢文文还不知就在他们的不远处的阁楼里,一群手执团扇的女子正悄悄的看着他们。他抛着手上的石子玩,看沈胥如此焦急,便提议道:“不然你站高点看看哪条路能出去?”
所谓站的高看的远,一定能看清出去的路的。
沈胥只觉得他在胡乱建议,这是百道门,能让他们随便走动吗?再说,四周看着都是水榭凉亭,能看得多远?
就在两人准备继续往前走之时,一女子从转角处出现了,她身后跟着一名侍女,此刻正警惕的盯着他们。
女子正值妙龄,模样秀丽,停在几步之外,叫住他们。
“这里是女眷的内院了,公子不要再走了。”
谢文文看着来人,一开始还疑惑怎么感觉像是冲着自己来的,后听她的解释,才恍然大悟,是他误闯了不该闯入之地。
“女眷?抱歉,迷路了,冲撞了。”
看此女端庄有礼,不是行走于江湖的侠女,而是大家闺秀,鉴于男女有别,谢文文还贴心的后退一步。
她看到谢文文的动作,对他的看法又改观了几分,并不似那些莽撞无礼之人,想来也果真只是走岔了路。
她笑着说:“无事,你若要出去,我吩咐侍从带路。”
“多谢。”
虽然只是意外,可有了她的帮忙,他们倒是顺利的走出了内院。
回到前厅,依旧热闹非常,席上的人还在推杯换盏,满是欢声笑语,侍从捧着酒壶站在角落,一旦有需,便会奉上。
看见他们回来,刘小天差点扑上来。
“你们去哪里了?可吓死我们了。”他们等的毛焦火辣的,生怕人出什么事,可这会儿两人却悠哉悠哉的回来了,还一副不知情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