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聊了会天,宋暖实在困极了,被程也这个大火炉抱着,没一会就沉睡了过去。
半夜,宋暖做了一个梦,她梦见自己坐在小小的木筏上,周围是一望无际黑沉沉死寂的大海。
这个梦很真实,真实到宋暖能清晰感受到咸湿的海风拍打在脸上,木筏下海浪翻涌,简陋到随时都能散架的木筏随着海浪摇晃,越飘越远,起伏不定。
宋暖孤独地坐在木筏上,感受着越来越凶猛的海风以及愈发汹涌的海浪,四周静极了,只有大自然喧嚣的声音。
恐惧将她包裹,越来越紧,紧得宋暖喘不过气来,几层楼高的巨浪向她扑来,巨大的压迫感袭来,宋暖被吓得从梦中惊醒,双眼睁大,本能地想喘气,却发现自己正被程也死死抱在怀里。
男人的胳膊孔武有力,圈在她腰间,宋暖只觉自己就像五指山下的猴,任凭她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
无奈下,宋暖只能一巴掌拍在程也脸上。
程也瞬间清醒过来,含含糊糊问,
“怎么了?”
宋暖没好气道,“手松开,我快被你压死了。”
“哦,好。”程也手松了松,待宋暖翻了个身后又一秒陷入沉睡。
宋暖总算有了喘息的空间,翻身面对两个孩子,朝孩子们挪动了一寸。
正想帮孩子们盖盖被子,却突然发现手下有什么不对劲,仔细一摸,好家伙,床单湿了大片,再往小宁那边一摸,嗯,水帘洞无疑了。
宋暖都快被气笑了,感情她又是被浪拍又是被压死,都托了这父女俩的福。
“啪”的一声,又是一巴掌拍在程也脸上。
男人再次醒来,下意识松开了手臂,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抱着媳妇,满脸懵逼地问,
“媳妇,咋啦?”
宋暖朝他那边挤了挤,只差点把程也挤下床去,
“小宁尿床了,快起来给她换条裤子。”
程也懵了一瞬,随即轻笑一声,
“我就说这丫头要尿床,明晚就让他们姐弟俩自己睡。”
他帮宋暖盖好了被子,这才披着外套起身。
宋暖懒得起床,缩在有程也体温的被窝里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小宁醒来时发现自己在弟弟身边,气鼓鼓地问程也,
“爸爸,你是不是又把妈妈抢走了?!”
程也淡淡瞥了她一眼,直接将她晚上换下来的裤子提起来,
“你昨晚尿床了。”
这话像是晴天霹雳,劈得小宁久久说不出话来,
“怎么可能,我……我都是大孩子了,我才不尿床。”
程也朝宋暖颔首,“不信你问妈妈。”
在小宁期待又忐忑的目光中,宋暖点了点头,
“确实尿床了,还是爸爸帮你换的裤子。”
“啊~”
小宁倒头就躺,谁家老大还会尿床啊,她没脸见人了,呜呜呜。
程也没理会她的挣扎,用看好戏的语气说:
“今晚小宁和小远自己睡觉哦,爸爸让江奶奶给你俩铺好床。”
小宁还想再挣扎一下,可怜巴巴地看向宋暖,
“妈妈,你真的忍心离开你可爱又乖巧的两个宝宝吗?”
小家伙还把顶着鸡窝头的弟弟薅了起来,眨巴眨巴大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宋暖,企图让老母亲心软。
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即便有眼屎顶着鸡窝头也还是可爱的,但宋暖瞥见某个眼睛都快眨抽筋的男人,忍着笑拒绝了小宁。
“妈妈不忍心,但小宁是说话算话的小朋友对不对,你自己承诺的事一定能做到对吗?”
一句话,让小宁眼睛亮了又黑,最后只能哀嚎一声,强行给自己洗脑,
“对,小宁说话算话,自己睡就自己睡。”
刚起床就被姐姐薅起来还处在懵逼状态的小远:…………
俩孩子时隔这么多天再次上学,宋暖和程也自然是要送一送的。
方老师被抓后,保育院就少了一个老师,有不少人前来应聘,校长最后从家属院的嫂子们当中挑选了一个。
为了防止这一类的事件再次发生,校长特地趁休假期间给全校老师们灌输了很多安全知识,小学和保育院的安全工作也做得更加规范。
宋暖和程也看见这个情况都放心下来,两个孩子已经熟悉了保育院的环境,小宁更是一点对父母的留恋都没有,挥挥手就朝小伙伴们奔去。
宋暖:……好吧,孩子大了总归要放手的。
新一天的工作开始,宋暖到达科室时,彭明月已经早早到了,看见宋暖,小姑娘很有礼貌地问了声好,
“宋老师早。”
宋暖朝她笑着点头,“早啊,吃过早饭了吗?”
彭明月点点头,“吃过了。”
穿好白大褂,宋暖开始准备查房义诊期间新收的病人。
她手上一共两个病人,一个是薅羊毛那位大姐,叫李玉芬,当时宋暖就判断她的症状是子宫肌瘤,做完b超一看,果然是,而且肌瘤直径已经超过了十一厘米,保守治疗起不到效果,只能做手术切除。
李大姐是昨天住的院,老伴孩子陪她一起来的,家庭条件看起来不错,家里氛围也很和谐。
难怪这大姐这么惜命。
宋暖一边翻着病例一边走进病房,李大姐和她男人正在吃早饭,看见宋暖进来,李大姐忙放下粥碗,胡乱地擦了下嘴,一脸紧张地看着宋暖,
“宋医生,我这手术啥时候做啊,可把我给担心的,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
宋暖瞥了眼她只剩碗底的粥,嘴角默默抽了抽,还是很敬业地安慰道,
“您别怕,就是个小手术,手术安排在明天早上,晚上六点之后就不要吃饭喝水了,一定要记住啊。”
李大姐点点头,“好嘞宋医生,我一定记住。”
宋暖又交代了一些术前注意事项,正准备去下一个病床,被李大姐叫住,
“那个,宋医生,不能吃饭喝水,我能吃馍吗?”
宋暖喉间一梗,这人刚刚说一定记住,到底记住了什么?!
“不能,什么都不能吃,任何东西都不可以!”
宋暖好脾气地再一次强调。
“啊,都不能吃啊。”
李大姐满脸失望,“这么久什么都不能吃我不得饿死啊。”
她想了想,像是想到了好办法,抬头问道,
“我啥都不吃,也不喝水,那能喝点米汤吗?”
宋暖再一次体会到人到无语时笑出声来的感觉,身旁的彭明月暗地里白眼都快翻厥过去了。
她无奈道,“不能,什么也都不能喝,大姐你还是把嘴闭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