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阳光晒得有些刺眼。
季白眯着眼睛,忍着身体不适,扭着腰准备去书房找萧天烬。
来之前,他询问过苏六。
得到萧天烬的确切位置,才赶过去。
五月初的天,空气已经有些许温热。
微风一吹,季白有些清醒。
躺在床上时的“雄心壮志”,这会子消散许多。
他抬眼望着不远处的书房,原地踌躇。
昨夜的事,他不知道萧天烬记得多少。
或者,他以为是梦?
季白微微蹙着眉,嘴角往下拉。
前脚刚被占了便宜,现下自己眼巴巴地上赶子去找他,会不会轻贱了些?
季白脸上看不出个什么表情,实则内心已经复杂翻涌。
片刻后,他摸着胸前戴着的银锁,轻叹一声: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是他对不起我,对我耍下流行为,我怕他做甚!”
这般想着,季白心里释然许多。
他挺胸昂头,大步往书房去。
“少夫人。”
门口的下人对着季白客气地行礼问好。
季白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他抬脚刚要往里走,下人伸出胳膊拦住他。
“少夫人,少将军在屋里正忙着,不想被其他人打扰。”
季白一愣。
他也算其他人?
季白面无表情,轻声道:“我来找他有事。”
下人仍旧拦着他,未放行:“少将军有令,任何人不可来打扰。”
季白也没为难他:“那你去通报一声,就说我有事找他。”
“对不起少夫人。”下人坚持着要拦他。
“少将军的命令,小的不敢违抗。”
季白瞧着他一脸坦然,内心暗暗自嘲一笑。
府里上上下下大约都知道萧天烬搬出他房间的事了。
一转脸,连下人都不把他放眼里。
季白心下一横,退出几步。
他铆足力气,对着屋内大声喊道:
“萧天烬!”
下人被喊得吓一跳,连连凑上来,着急道:
“少夫人你这是做什么,书房外不得大声喧哗。”
成何体统啊!
季白懒得理他,继续喊道:
“萧天烬,我知道你在里面,你有本事给我出来!”
下人拼命抬手,竖着手指,对着他“嘘”。
季白当没看见。
他叉起腰,还想再喊。
就听到“哗啦”,门开了。
萧天烬沉着脸,站在门中间。
面色黯然,眼神毫无波澜,看不出个什么表情,冷冷地望向他。
“少将军,小的已经告诉过少夫人不得喧哗,可少夫人执意要见你。”
萧天烬瞅了下人一眼,命令他退下。
“你先下去。”
“是……”
下人暗自松了口气,少将军没有怪他就好。
季白刚才中气十足,现下看到萧天烬出来,又有些泄气。
他是真的有些害怕。
论力气,他根本不是萧天烬对手。
季白只能采取迂回战术和怀柔策略。
萧天烬吃软不吃硬。
他要是硬,肯定硬不过对方。
“萧天烬。”
季白现在不能叫他萧郎,也不能叫他夫君。
那就只有喊他本名。
“我有事找你。”
他收起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办正事要紧。
萧天烬淡淡吐出两个字:“进来。”
进屋后,萧天烬客气地给他倒了杯茶。
季白看到他书桌上正写着什么字。
还未看清楚,萧天烬已经手快地将纸揉成一团,丢在一边。
季白瞧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心下觉着好笑。
昨夜他还像头饿狼一样扑向自己。
现在竟然像无事发生一般,坦然不见悔意和羞意。
这人的脸皮,也真是厚。
屋里一时安静,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空气中飘着一丝尴尬。
季白撇过头,喝了口茶,正想着如何开口。
就感觉到凌厉的视线停在他身上。
他抬眼。
看到萧天烬的目光落在他胸前的如意锁坠上。
这条足银锁坠,是他满周岁时母亲拿着银子为他打的。
他小时体弱多病,和姐姐是双生子。
传言双生子从小要分开养。
所以,他满周后被送往乡下,临走时,母亲为他戴上这条项链。
如意坠上一面錾刻着三足金乌。
是为保佑他平安健康。
另一面则雕画着日月星辰。
季白分不清萧天烬眼里是个什么情绪。
那眼神似是在怀念,又像在回忆着什么人。
季白摸着锁坠,决定进入正题。
“萧天烬,你送我的那件纯金锁坠,我找不到了。”
萧天烬回过神,目光一滞。
“找不到是什么意思?”
季白低下头,敛起眉眼:“被人偷了。”
他轻声说道:“那件锁坠,同我身上的这件足银的款式,非常相像。
我很是喜欢,平时收起来,舍不得戴。
今日我本想找出来,没想到它不见了。”
萧天烬看着他失落的神色,一瞬间就想脱口而出:丢了就丢了,我再重新给你打造个。
恍然间,他突然想起,眼前人,已经不是他夫人……
季白摩挲着手里的茶杯。
“那是你送的一件很贵重的东西,我身边的喜雨是万不敢碰的。
前两日,府上有个新来的丫头,进过我屋里头两次。”
话说到这,季白抬起眼来,目视着萧天烬:
“那丫环是陆青微身边的人,我不好出面。”
意思很明显。
他想让萧天烬帮他把东西找回来。
下人手脚不干净,是府上的大忌。
这肯定是要严惩。
萧天烬对上他视线,不知怎么的,想起昨夜欢好。
后来他做到累得睡着。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来的。
仔细瞧瞧季白的脸,眼睛下面虽然被脂粉遮盖,仍能看出一点红肿乌青的影子。
萧天烬心下有些愧疚。
又涌起一线欣喜。
他是没想到,季白东西丢了,会第一时间来找他。
“好。”
萧天烬很干脆地答应下来。
“这件事,我会给你个交待。”
当然,他并没有原谅季白的期骗。
萧天烬心下无耻地想着,不会白帮忙。
他要补偿!
食髓知味。
或许,他自己已经沦陷却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