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罔跟着萧弃参加‘家宴’,柳一他们回了原先各自的岗位,白弋没地儿去,说去平乐侯府,府内众人没人认得他;说回太师府,又等于自投罗网。
思来想去,最后决定跑茶楼‘偷得浮生半日闲’,花点小钱听听说书,喝喝小酒,随心写意的生活也不过如此。
……
茶楼的选择千千万,城东山亭轩,城西上元阁,城南岚水苑,城中故人茶楼,每一栋都别具特色。
白弋摸了摸兜,掏出仅剩的碎银子,一掂量最多三两。
三两啊,山亭轩,岚水苑可以直接排除在外了,上元阁的茶水酒液便宜是便宜,可若想再多听场说书,那又是另外的价钱。
故人茶楼在同行的衬托中脱颖而出。
白弋叹息着走进故人茶楼的大门,小二一见来人长得一表人才,穿着简朴还不失大气,便猜他的身份定是不低。
“客官喝点什么?咱们这儿的云雨春芽,蒙山青可都是堪比特供的好茶,若想尝尝美酒,北漠商队前些天才带回了几盅葡萄夜光杯,滋味喝过的人都说好。”小二侃侃而谈,把自家有别家无的好货可劲儿的推销。
“闲暇之余再听听咱的说书先生讲的一骑当千巾帼记,保准您尽兴而归。”
白弋挑眉,这小二口才行啊,要不是钱不够,他说的这些高低享受个遍,奈何,有口难言。
“你这小二怪有意思的,只报名不报钱,不怕有人只吃不给钱?”
小二摆手:“诚信买卖,你情我愿,不怕,再说了,咱们是茶楼没错,打手也是不缺的,用什么买不是买呢?”
白弋鼓掌,霸气,太霸气了。
“来一壶桃源醉吧,好久没喝了,有点馋。”什么特供,什么葡萄夜光杯,一听就死贵死贵的,三两买它一小壶可以是可以,只是他不能只喝水啊,还要留点钱上城东包子铺买俩包子垫肚子呢。
莫罔搁‘家宴’吃饱喝足了,他还饿着呢。
小二扭头问柜台里坐着的掌柜:“掌柜的,桃源醉还有吗?”
桃源醉比不上葡萄夜光杯,主要是没那么贵,算得上有点钱就能喝得起的,都是钱,谁同钱过不去。
“还剩两壶,得通知壮儿进点儿了。”掌柜的翻着账目回答道。
“都拿上吧,给我找个听书不错的位置,我开心了明儿给你们多拉几个客人。”白弋的应承和那泥巴入了水一样,捞是捞不出来了。
“欸成,您看这儿行不?”小二领着白弋坐到了说书先生右侧方的那桌,视野清晰,耳目清明,绝佳的好位置。
两壶桃源醉去了二两半,剩下半两不精打细算着来,穷死简直易如反掌。
故人茶楼的说书先生不知是从哪请的,讲得真不错,把萧弃的形象描绘的栩栩如生,好像身临其境的参与过南域东齐之战,切身观摩了松南谷火光四起的狼烟。
听得入了迷,白弋没发现周遭声音在慢慢消失,直至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头。
“好听吗?”语调幽幽。
白弋点头,好听啊,多了解一些萧弃,以后才能更好的拿捏莫罔嘛。
“偷了我的东西还不跑,坐这看戏是瞧不起我?”声音开始咬牙切齿起来。
白弋:感觉在哪听过这个调调……
白弋眼带疑惑的侧过头……
“房少华,房太师,房大人!我错了,真错了,别打!”甭管三七二十一,谁嘴快谁先说。
房少华的拳头还没握起来就又松开。
“诸位自便,本官处理下琐事。”房少华点头示意,一手捂着白弋的嘴,一手搡着他往外出。
小二撇嘴,什么嘛,偷人东西的小贼啊。
……
房少华应朝中大臣所邀出来商议三国谈和的事,脚才踏进故人茶楼门槛就瞅见一抹熟悉的人影。
官员谈事最忌齐聚一堂在其中哪一位的官邸里,像他们这样大大方方的反而不落话柄。
部分大臣可是故人茶楼的老主顾了,话都不需说掌柜的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清场嘛,免得有什么不该听,不该说的话被人传了出去。
小二刚走到白弋那还没动作就见人群中最显年轻的老爷抬手阻止,他当即收声,后退去劝另一桌的茶客。
“太师大人认识那人?”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太师大人相识的估计也是人中龙凤。
房少华轻点下颌,没否认。
高官的眼力见儿就没差的,何种氛围说何种话不用人提点,自个儿就安静了下来。
他们想了很多,唯独没想到房太师居然带着人跑了……
感觉还挺生气的。
……
白弋茶和酒中选了酒其实是抱着壮胆的意思去的,房少华、萧弃、莫罔的关系摆在那儿,一辈子不见面肯定不可能。
能拖多久拖多久?相处个把月以来,白弋深知拖这个字眼在房少华身上并不奏效,指不定还会火上浇油。
酒壮怂人胆,喝了酒,任凭你房少华怎样打骂,他也绝不喊疼……
没喝几口就另当别论了。
房少华粗鲁的将白弋朝太师府马车一推,他脚下不稳,膝盖猛得磕在了车辕上,险些人仰马翻。
房少华欲言又止,想问他有没有事,话到喉口却讲不出来。
最后只得沉默的上了马车,伸手拽住白弋的领口,以防身形摇摆再摔上一跤。
“那些东西回头我会还你的,你别垮着张脸,看着吓人。”白弋捂着膝盖吸气,声音是少见的正经,收起了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模样。
房少华哼了一声,算作回应。
二者相顾无言回了太师府。
“你干嘛去了?”坐在膳厅里,房少华问白弋。
“莫罔跟着萧弃去了东江,我闲得无聊,想帮他们查点事,当个顺水人情。其实和你打声招呼不是不行,但我怕自作多情就没说。”白弋饿得有气无力。
房少华抿唇,他一回府就命人煮了碗热气腾腾的面给白弋,这会儿才上桌。
“唔,好吃欸,有一段时间没吃了,府里厨娘的手艺越发好了。”
夸得是厨娘,房少华与有荣焉。
“你欠了我不少,没还清前,你是被抵在这儿的短工。不和主人家说就算你逃奴。”房少华冷着脸,一字一顿的道。
白弋呛咳一声,一脸‘你不是吧’的表情。
“怎么?以为我开玩笑的?来时狗撵去时潇洒,哪有这么美的事。”
得,给自己画了个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