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相国、太傅太戊午缓缓走到桌前,目光粗略扫过地图,又瞟了眼赵肃侯的表情。
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道:“国主,时局之危,胡贼之凶,吾赵军疲惫,若急兵冒进,恐反受其累,吾赵军将不敌。“
赵肃侯听闻太戊午的话语,眉头皱得更紧。
太戊午身份摆着,是自己的太傅三公,赵肃侯或许听不进自己兄弟安平君赵成的劝谏,但老师太戊午的话语还是多了几分分量。
赵肃侯急躁地说:“太傅,你可知,胡贼攻城掠地,已取孤之晋阳,祁,平遥,榆次,若不再进取,孤之大势已去啊!“
太戊午用手指着地图,目光凝重地扫视着地图上,每一寸代表着赵国的土地。
他抚须沉思片刻,缓缓开口:“国主,眼下之势,为二难点,确对我军极为不利。其一,胡贼攻城掠地,势如破竹,吾军节节败退,士气跌至谷底。其二,大将赵钿纵兵劫掠,祸乱子民,如此恐致民心尽失。“
同为上将军的赵疵在一旁附和道:“太傅说得有理。况且,赵钿将军一路行军,一路损失,还损兵折将,伤亡甚重。若不撤换,他必贸然进攻,吾赵军之士气,确实难以为继,此举影响大局。“
赵肃侯闻言,气不打一处来,这明明大将赵疵指桑骂槐,接着弹劾赵钿的乱作为,说自己用人不当。
他瞪着赵疵,语气严厉地怒斥道:“赵疵,汝这是在质疑寡人决断吗”
“臣不敢,只是依赵钿所奏报,如此损失,如此人力损耗,赵钿之军牵制胡贼是否有效?”
“若他能牵制住胡贼后路,寡人亲兵便能直取晋阳!“赵肃侯加重了语气。
看着赵肃侯的气恼,太戊午叹了口气,缓缓劝道:“国主,老夫知晓国主之焦虑。只是现在急于求成,已经适得其反。老夫以为,当稳扎稳打,伺机而动。“
赵肃侯闻言,重重地叹了口气,“唉,太傅所言甚是。寡人知晓,赵钿如此行事,实在令人不齿。但眼下敌军当前,寡人只能令黔首容忍。”
这时,赵疵连忙躬身请罪:
“国主息怒,请国主赐罪,臣不敢揣测妄议之罪!“
太戊午见状,连忙打圆场:“国主,将军也是一片忠心。当务之急,便是查明胡贼的虚实,再做定夺。老夫已遣吾之门客齿目子打探胡贼虚实。“
“齿目子?”赵肃侯听到这名字,似乎有所耳闻。
“为邓陵子之徒,吾之门客,老夫遣他去探查胡贼虚实,扰乱其胡贼后方。”太傅太戊午如此一说。
赵肃侯、赵疵和韩举三人顿时都明白了,邓陵子的名号大家还是知道的。
“楚国墨家邓陵氏啊,他们甘愿被驱使?那些自号匡扶正义游侠,不是尊楚威王吗?如此之人能用吗?”
大将韩举小声嘀咕道,但是他的嘀咕众人都听在耳朵里。
墨家这玩意,各诸侯国都是很忌讳的,毕竟他们是秘密结社,不是儒家那样学派,而是武斗派。
曾经的“墨家”也做过赵国心腹大患,赵国攻打燕国,借道梁国,墨者革离拖十万赵军数日,以致赵军损兵折将,错失伐燕时机。
想起这段过往,赵肃侯思忖片刻,决绝地说道。
“墨者.......太傅之胸怀,方能容他们啊,孤可不容他们。”
“危难之时,敌人之敌,方为吾友,持二心者也能为老夫所用!”太戊午抚须道,“能为吾赵国分忧,何人不能用?”
“但,墨者齿目子,其身在晋阳,离吾大军尚远,加大雪封山,消息不畅,需遣人去传递。”太戊午如此说道,让赵疵和韩举两将再度看向了他们的国主赵肃侯。
而赵肃侯心里衡量一番,似乎确实是利大于弊,对于太戊午的先斩后奏,他也是无奈,只得点头道:“好,就依老师所言。韩举,速去传令,派出得力斥候,传递消息!“
“是,谨遵国主令!”韩举领命而去。
太戊午继续说道:“国主,常理道,兵贵神速,贵在出其不意。但是以老夫之见,此天寒地冻之时,不适宜继续前行,吾军当加固营垒,待转机之时。“
“而大将赵钿一路,也当出仇由(山西省阳泉市)进取马首邑(山西省晋中市寿阳县),进驻马首邑,佯动诱敌围攻,作势扰乱敌军后方,让胡贼顾此失彼,拖慢胡贼攻势。“
听到如此计策,赵肃侯认真思考了一番,如今的情况确实如此,库赛特完全不受大雪影响,不过十二日连拔5个大城,几十个乡邑,数百村落。
这番冬季攻势,可是彻底给赵肃侯脸上甩了一个大耳光,把他打懵了。
赵肃侯颔首道:“老师所言极是,孤已知晓,赵疵,汝去宣各将尉来听宣!“
“是,国主,末将遵命!”赵疵随即退出帐内,偌大一个大帐只剩下太戊午和赵肃侯二人。
太戊午凝视着地图,若有所思地说:“国主,你觉得,胡贼为何能在冬季发动如此凌厉的攻势其中,必有蹊跷。“
赵肃侯点了点头,问道:“太傅英明,这正是寡人百思不得其解之处。以楼烦匈奴林胡等胡人之表现,断无如此实力和谋略才是。传闻其妖女善于使妖力,若不是其背后还有高人指点“
“高人指点...“太戊午喃喃自语,“云梦山..........那仙人,国主是否去拜会过“
“太傅,是赵钿原本欲拜访的那位鬼谷先生“赵肃侯睁大了眼睛。
太戊午缓缓点头:“鬼谷子隐世多年,其智谋之名,天下皆知。若他真的助胡贼谋划,那胡贼的种种异常举动,就都能解释得通了。“
赵肃侯倒吸一口凉气,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孙膑,庞涓皆为其出世高徒,二人搅乱诸国,各助魏国齐国成就霸业。那胡贼妖女,是否为其出世高徒,尚不可知啊。”
传闻鬼谷子有四名杰出弟子,分别是庞涓、孙膑、张仪、苏秦。
孙膑与庞涓为师兄弟,一起拜鬼谷子为师傅。
在鬼谷学习兵法的时候,孙膑对庞涓十分的友好,庞涓也对孙膑十分谦让,二人就跟亲兄弟一般友好。
然而,鬼谷子却认为庞涓心术不正,因此不愿意把兵法精髓传授给庞涓,而对孙膑却格外重视,私自将兵法精髓传授给孙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