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爱卿稍安勿躁,”皇帝到底开了口,“宝清郡主在世时的确是劳苦功高,事关她的名誉,自然是要详查清楚的。”
“陛下,这还有什么可查的?”苏魁罡急切道,“臣的母亲过世已经多少年了,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女子口口声声说她是苏家后人,这不是明摆着欺负我娘不能从坟里站出来反驳吗?
您听听她说的那些都是什么话?
她苏金舆是个什么样的人您还能不清楚吗?
这事儿压根儿就没有任何详查的必要,定是这女子眼红苏家的荣华富贵,想要趁机攀附,才编了这莫名其妙的故事。
这样居心叵测的人从前也不是没有过,若是不能严惩加以震慑,今后想必也不会断绝。”
苏魁罡何许人也?那可是沙场上滚过不知多少圈回来的。
手上沾着的人命不计其数,多少次鬼门关迈过一条腿,却又好端端的回来人间,连阎王都不敢收的主儿。
如今她动了真怒,气势更是慑人,在场之人除了九五之尊的帝王,也只有苏天乙丝毫未受影响了。
“神威将军此言,本官不……不敢苟同,”刑部尚书壮着胆子咽了咽口水,强撑着反驳道,“常言道‘真金不怕火炼’,宝清郡主若是清白的,便是有人存心污蔑,只要最后水落石出,依旧不会坠了她的清名。
若是一再的推三阻四,只怕……只怕会被人说有欲盖弥彰之嫌。”
“哪个不要命的敢这样说?”苏魁罡两眼一瞪,一身如刀锋般锐利的杀气瞬间升腾而起,直冲得刑部尚书险些当场翻白眼昏过去。
大理寺卿见状,觉得暂时还是不要惹这位活阎王为好。
相比之下,苏天乙虽然也是出了名的难缠,但皇帝今日召见他们几人却不是叫他们来这儿当摆设的,该干的活硬着头皮也得干。
毕竟招惹了苏天乙,日后恐难安宁。
可若是才触怒了皇帝,有没有日后还都不一定。
“不知宝成郡主对此有何看法?”大理寺卿想了半天,选了个最不容易得罪人的开场白。
“不知程寺卿问的是什么?”苏天乙淡淡看他一眼,“是指这桩荒唐的案件,还是李尚书方才说的那些昏话?”
大理寺卿被苏天乙一句话问的额头冒汗。
这小祖宗明显是不高兴了。
她说这件案子荒唐,自然是已经表明了态度。这事儿就是子虚乌有胡编乱造的,假的她都懒得多说。
说刑部尚书说的是昏话,那就摆明了是在骂人了。就差明着说但凡不是发昏也不会就这么轻易相信了。
“郡主此言差矣,”缓过一口气的刑部尚书略显虚弱地开口,“事情尚未定论,郡主未免言之过早。
至少应当辩白一番。”
“李尚书还真是不长记性。”苏天乙按住了眼见着就要跳起来的苏魁罡,用她独有的傲视一切的语气,道,“辩白?当着这个胆大包天敢污蔑先母名声的宵小?
李尚书莫不是还没老就糊涂了?
莫说她没这资格,就是你这个刑部尚书,也没这么大的脸!
你别弄错了。
今天我与神威将军到此,是因为陛下召见,可不是叫你审问的。
我苏家的事,原也跟你们说不着,若是陛下有命,那自是另当别论。
不过,只要陛下尚未金口玉言定了我苏家的罪,你刑部的手还是别伸的太长为好。
苏家人眼里揉不得沙子,我本人心眼小的很,谁要是哪句话说的不中听了,我说不定能记好几年。
家姐更是个火爆脾气,李尚书也知道,毕竟杀人杀得太多了,看见不顺眼的难免手痒。
她的功夫之高,普天之下恐怕还没有能出其右者。
我自小体弱,对此一窍不通,便是有心阻拦,恐怕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不知道李尚书你抗揍不抗揍啊?”
“郡,郡,郡主此言何,何,何,何……何意?”刑部尚书吓得舌头都打结了,“难,难不成是在威,威,威,威胁本官?”
“诶,李尚书说的哪里话?我怎么会威胁你呢?”苏天乙扬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却在下一瞬忽然冷冷说道,“我摆明了是在警告你。”
刑部尚书险些没站稳。
“宝成,闹够了没有?”皇帝终于淡淡出声。
苏天乙瞬间敛了神色,恭敬道:“陛下恕罪,臣女不过实话实说。
我苏家的事,确实与他们谁都说不着。除非是陛下有命,臣女自是莫敢不从。”
“你这是在怪朕?”
“臣女不敢。”
“呵,是不敢,不是不怪。”皇帝像是在极力压制着怒火。
“陛下说臣女有,臣女没有也是有。”苏天乙始终不卑不亢,不肯低头。
“看来是朕把你纵容得无法无天了。”皇帝的语气平淡,可说出的话却能瞬间叫人从云端跌落泥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