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茶”时间结束以后,二人在后花园逛了逛。
赏景倒是其次,苏天乙觉得自己得活动活动,消耗些能量不仅有利于消化,还能防止晚上睡不着。
晚膳时,夫妻俩去了主院陪着杜相夫妇吃的。
苏天乙对这种吃饭过程中不能说一句话的规矩始终适应不来。
从前郡主府人丁最兴旺的时候,苏咸池和苏金舆都还在,神威将军也尚未远赴边关,那时的饭桌上,每每都是欢声笑语的,每个人都开开心心,饭都能多吃几口。
后来苏咸池不在了,苏金舆过世了,神威将军也开始四处征战,极少回到京中。
热闹的饭桌上只剩下苏天乙孤零零一个人。
四鹤在郡主府的地位为什么尤其高呢?因为他们是能陪着苏天乙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人。
天知道苏天乙费了多大的劲才使得他们几个把规矩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家伙肯坐下来与她同桌吃饭,并且还能边吃边聊天。
如今身在相府,虽然未对她有多少约束,但食不言寝不语这件事,却是此间传承了多少年的规矩。
便是杜夫人他们再开明不限制苏天乙在饭桌上开口说话,他们自己也是不会坏了规矩的。
一顿饭吃的安安静静,苏天乙险些消化不良。
晚膳过后,杜相把杜星寒叫到书房谈事,杜夫人则留苏天乙在跟前说说话。
她一脸慈爱地询问苏天乙这几日可还习惯。
苏天乙礼貌地笑笑,答,相府挺好的,没什么不习惯。
杜夫人观她气色还算不错,知道这是睡了半天把觉补回来了。
有心提点她两句,却又觉得身为婆婆对儿媳说这些事未免会让人家觉得自己的手伸的太长。
可若是不说吧,又怕她不懂得爱惜自己,将来受苦。
思量了一会儿,还是犹豫着开了口:“寒儿这个年纪,说稳重也算稳重,但要说毛躁却也是有的。
男子于某些事情上,较女子热衷许多。
虽说咱们身为女子的,以性情柔顺为佳,但并不意味着事事都要顺从,尤其是感到为难与不适的时候。
传宗接代固然是大事,可也要量力而行,否则,对男女双方都没有什么好处。
不必为了怕影响夫妻感情而一味顺着他,该推拒的时候就推拒。
别什么都自己忍着,没必要惯着他。
他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或是为难你,就来告诉娘,娘来收拾她。”
起初几句,苏天乙没听明白杜夫人要说什么,可到了后半段,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不过杜夫人话里话外的都是以苏天乙的身体为先,是在为她考虑,苏天乙心里的尴尬渐渐变为感动。
杜夫人真的是个难得的好婆婆。
虽说婆媳俩谈论小两口的房中事的确挺别扭的,但杜夫人对她的关心却是实实在在的。
杜星寒马上就三十岁了,在这个时代,再过几年都可以当人家祖父了,可他还一个子女都没有呢。
杜夫人心里一定是很着急的。
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为了能尽快抱上孙子而不断催着苏天乙他们尽快孕育下一代,相反,还会因为杜星寒因此让她累着了而批评了儿子。
杜相这个老狐狸真是好命,竟然娶了个这么好的妻子。
或许这也是杜相格外爱重杜夫人,多少年来都洁身自好的原因吧。
苏天乙笑笑,对杜夫人道:“婆母请放心,儿媳都省得。”
昨夜她虽然的确累了,却并没有糟糕的感觉。
杜星寒虽然对此事热衷,但并没有什么不好的癖好,整个过程中还是比较温柔体贴的,始终都顾忌着她的感受。
从另一个方面来看,杜星寒似乎对她的身体有那么一点迷恋,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多多少少是对自己好感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苏天乙心中不禁有一丝丝窃喜。
晚上夫妻俩早早洗漱睡下了,杜星寒的心里其实还是挺想的,但杜夫人白天说的那些他又觉得有些道理,于是便压制着内心的渴望,规规矩矩地把人搂在怀里老老实实地睡了。
苏天乙也乐得能歇一歇,明日就该上值了,而且还赶上有大朝会,天不亮就得起床,能不劳累最好。
一夜无话不提。
第二天一早,二人早早起身,分别在下人的伺候下梳洗、更衣。
往日杜星寒都是与杜相乘一辆马车入宫,可如今苏天乙与他成了夫妻,自然该二人同坐。
如此一来,就成了杜相独乘一辆,杜星寒夫妇同坐另一辆。
两辆马车先后在宫门口停下,杜相下了马车并没做停留,直接入了宫门。
杜星寒先一步下车,伸手去扶苏天乙,苏天乙没有拒绝,顺势将手放在了他手中,顺势从马车上利落地蹦了下来。
二人肩并肩地进了宫。
一跨进宫门,二人之间的气氛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未进宫之前,他们是夫妻,世上最亲密的人。
入宫之后,尤其是进了大殿开始,他们就成了立场不同的政敌。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身上。
探究、好奇、观望……苏天乙泰然自若,大方地任他们打量。
双方阵营的人上前来分别与他二人攀谈。
苏天乙与杜星寒互相对视了一眼,彼此没有说话,默契地分开了。
当时苏天乙在大殿上向皇帝请旨赐婚一事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两方人马当时都懵了,全都摸不准情况,也就没人公然站出来反对。
可当天,私下里,不知多少人找到苏天乙,不明白她为何要这么做。
苏天乙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上或愤怒、或质问的神情,心里莫名涌上一股火气:“怎么?不嫁给杜星寒难道要嫁给九皇子不成?”
“做九皇子妃也比做那杜相的儿媳强百倍。”有人仗着苏天乙平日对他们客客气气的,便大着胆子反驳道。
“一个继妃而已,当真比做人原配强吗?”苏天乙反问道,“而且从古至今,我苏家从未有一人嫁入皇家,你当是她们没有机会吗?
当真嫁给了皇子,这协理官一职还如何能当得?又如何还能秉持公正的态度为朝廷出力、为百姓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