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带着杜文奇迂回一圈后，在地图上找准位置的陈墨，成功找到了韦含在地表上标准好的记号。
    “你确定？就这半截树枝就是记号？”
    杜文奇有些不太相信，这截在茫茫夜色中，斜插在地面上，毫不起眼的枯树枝，居然会是四人重新汇聚的锚点。
    “要脑子的事，你别问。”
    陈墨一句话把杜文奇噎得半死。
    他嘟囔了一句“这东西他有，只是不爱用”后，就看着陈墨开始了表演。
    陈墨弯腰捡起了树枝，根据树枝倾斜的方向，走了十米有余之后。
    用腿扫开地面上一层砂石，其下果然是被动过的土壤。
    陈墨跺了跺脚，他身侧一米开外，立马掀起了一个堆满土壤的圆形盖板。
    “主，饭已经做好了。”
    韦含露出个头，用灵力将洞穴内部的肉香全部封锁。
    “这也行？这些人才都是哪里找来的...”
    杜文奇撇撇嘴，还是没能想明白陈墨找准位置的原理，率先跳入了洞内。
    陈墨也随后进入，这一片荒芜的空地，又恢复空无一人的寂寥。
    唯有马良画出的一只地鼠，遗留在外侧，替陈墨和杜文奇收拾着残留的行动痕迹。
    原理其实很简单。
    陈墨和韦含之间的主仆契约，存在一种冥冥之中的指向。
    至于陈墨为什么要装神弄鬼整这一出，是因为人和人之间，是签不了主仆契约的。
    为了避免杜文奇发现韦含是妖，他才只好做一番多余表演。
    毕竟，让韦含占据张三的肉身，看上去只是一条人命的小事，实际上已经是关于两个阵营之间的大忌了。
    此番出行，陈墨没准备将韦含带回特区。
    而是准备让韦含留在妖域，这样才是不会被人抓住把柄的稳健。
    ......
    ......
    九天后。
    经过一段长时间的白天赶路，夜晚打洞的生活。
    四人终于逐渐走到了妖狱的边缘地带。
    言镜的死，没能引来言衍的报复。
    据陈墨在几天前又抓了一只妖灵打探而来的情报。
    言衍正在调兵遣将，准备为其三子举办完冥婚后，再进攻一次三山关，以凑够可以出狱的战功。
    有这种大事当前，死一只无关痛痒的义子，显然还不值得分散言衍的精力。
    但这几天，听起来轻松。
    实际上轻松的只有杜文奇和马良二人。
    第一次尝试用诸葛日月的思维方式，进行前进路线选择的陈墨，肉眼可见地精神萎靡。
    诸葛日月的思维方式很累，甚至到了变态般的精益求精。
    要跳出当下，以整个时局配合上微小信息，来做出决策，这是对陈墨前所未有的挑战。
    就比如审问几天前抓来的妖灵，空间袋里有多少存款，三阶的实力在这片区域处于什么地位，平日里的拓展社交，还有其首领发布命令的频率。
    这些信息，对于之前的陈墨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旁枝末节。
    但是在诸葛日月的思维方式中，这些才是真正可以拼凑出一个现实的关键拼图。
    因为妖灵也难免遭遇pua，他们所见到的，也很可能是上级妖灵想让他们看到的。
    一件事情的真实性，还是要从抛去了精神想象的现实情况入手。
    这种思维，让陈墨四人，这九天都走得十分轻松。
    基本一路上，都是在妖域各大势力防守空虚的边边角角中，安全前进。
    韦含也很累。
    不过他是一种焦心陈墨疲惫，自己却帮不上忙的心累。
    无聊的杜文奇，行进期间多次调侃，韦含的忠心。
    这种恐怖的忠诚度，用他的话来说，陈墨的一口痰，韦含都能泡水喝上三年。
    韦含对此没有反驳，毕竟事实也就如此。
    大部分人或者妖，都无法想象。
    希望熄灭了数十年，这过得像是漫无目的的行尸走肉的数十年，又突然撞上了希望之火重燃是个什么感觉。
    作为猩红沼泽土生土长的韦含。
    他历经背井离乡，流离失所，最后又找到了统治部族的正统的王，是一件何其幸运的事。
    “主，再往前30多里，就到妖域了。”
    “我们真的要去驿站？”
    “依我看，不如我们自己行动，穿越瘟疫湿地之后，就到了大泽东部。”
    四人聚拢在一起看着地图。
    看着眼神里有一股抹不去的疲惫的陈墨，韦含出声建议道。
    “诶！”
    “老韦，你这话过分了嗷。”
    “你这不是摆明了怀疑我杜家呢！”
    “就去驿站，有我家的人带着白猿一族接应，保准没问题的。”
    韦含的话一出，陈墨还没说话，杜文奇就立马急了。
    穿过妖狱之后，有一座小型城市。
    那里聚集了和妖狱之中做生意的妖灵，简单来说就像是一间大型监狱外的supermarket。
    因为妖狱的禁制，并不影响没被打上烙印的妖灵出入。
    所以这驿站的生意做得十分红火。
    好几个势力范围接近妖狱的妖灵势力，都在此地有商队驻扎。
    陈墨四人在妖狱之中猥琐前进时，就花代价搭过一次妖族商队的顺风车。
    要不然他们也不可能在曲折前进的同时，就在九天之内穿越妖狱。
    杜文奇之所以急。
    是他已经安排好了接应。
    之后会有他们家族在妖域交好的关系——白猿一族，直接护送他们前往大泽东部。
    这关系不用对他没坏处，但是被这样怀疑地不用。
    让他还是多少有几分不爽。
    毕竟大家同甘共苦这么多天，一起在土洞里抱着睡觉的感情，怎么可以这样说怀疑他，就怀疑他。
    “我也觉得，自己走应该比较好。”
    “上次坐那个赤目牛妖一族的车，我都感觉他们想要黑吃黑。”
    马良也加入了聊天，这几天他似乎成长了不少，可以直截了当的将一切事物都朝恶的方面剖析了。
    但从小在温饱环境中长大的马良，心智想要进化得更为成熟，显然还有一段较长的距离要走。
    陈墨揉了揉眉心，想要让自己放松一点。
    见陈墨开始思考，三人都没有说话，开始静静等待。
    陈墨思虑了五分钟，最终做出了选择：“去驿站。”
    三个字话音一落。
    杜文奇的头，立马就歪得很得意。
    三人都没有发现，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陈墨的气质其实变了。
    不知不觉间，他们三人都以自己的选择更为靠近陈墨的选择为荣。
    而陈墨领袖气质，也就是从开始实践诸葛日月的思维模式开始暗中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