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毒药
作者:一清和   安陵容重生之乱红最新章节     
    等到请安结束之后,陵容才算明白皇上为什么这么急着给她迁宫。
    由于皇上记挂着富察贵人腹中的孩子,便常常去到延禧宫中。
    但他又觉得富察贵人恃宠而骄,总是借着皇嗣邀宠,着实是惹人厌烦。
    本来还犹豫到底是去陵容殿中休息,还是去夏冬春殿中过夜,这福子便刚好出现在他眼前。
    一张像纯元皇后的脸,一个他从未探索过的女子,皇上几乎是毫不犹豫就选了福子,干脆利落的为陵容迁宫,好名正言顺的让福子能整日伺候在身侧。
    陵容本以为是皇上想要补偿于她,却未曾想到,最终是因着皇上那蠢蠢欲动的色心,方才得了这便宜。
    她甚至迁宫住了主殿,阖宫所有的视线都聚在她身上,又有什么精力去为难一个宫女上位的小小答应呢?
    看来纯元脸对皇上的意义着实非凡,陵容只是声音像些罢了,终究是比不过的。
    因着福答应是在陵容宫中上位,各宫嫔妃少不得要嘲笑陵容几句。
    但陵容只是颔首微笑,对这些酸言酸语并不回应,反而是那福答应,一脸焦急柔弱的神色,似乎在为不能帮陵容辩解而焦急。
    散了请安后,这福答应还追了上来,在陵容身后连连道歉,甚至直接表了忠心,说愿意为陵容鞍前马后。
    “福答应,你虽是我宫中出去的,但终究是正经的主子了,倒是不必这么妄自菲薄。”陵容居高临下瞧着福子,那感觉就像是看着前世卑微的自己一般,“皇上宠你,就是你的本事,日后成为一宫主位,也未尝不可。”
    “小主……不,常在,嫔妾并无那僭越的心情,只盼着能在常在手下做事,平平安安的过这一生。”
    福子膝盖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她抬头瞧着陵容,眼角眉梢都写着不甘二字。即使再怎么努力低垂着眼,都能叫人看出她想向上爬的心思。
    陵容自然不敢与这样的人做什么姐妹,但她也没有直言拒绝,只是亲自扶起了福答应。
    “妹妹姿容秀丽,在这宫中也算拔尖,他日登上高位,许是姐姐还要仰仗于你。”
    陵容握紧福子的手,说起话来倒是颇有些情真意切的味道,“从前皇上最是宠爱莞嫔,如今对你也算是上心,妹妹勿要错失了机会。”
    福子在宫中已久,自然是清楚她与莞嫔有几分相似,听见陵容如此一说,还以为皇上是因为她和莞嫔相似才得了宠。
    “若是莞嫔解了禁足,重又得了宠的话……”福子回握住陵容的手,面上又染了几分焦急,“那妹妹该如何是好。”
    陵容长长的叹了口气,她无奈的摇了摇头,眼睛望向永寿宫的方向,“所以妹妹要抓紧机会得到皇上的宠爱,莞嫔犯的到底不算大错,过几日皇上心一软,便会放她出来了。”
    话都已经说完,陵容便放开了福答应的手,只留她一个人在宫道上站着。
    如今福子已经成了答应,不在自己殿中服侍,倒也不必分太多心思在她身上,当务之急还是解决杜鹃之事。
    这几天里,杜鹃常常在陵容面前晃悠,倒是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但暴风雨前往往是平静的夜,陵容的心反而被牵了起来,晃晃悠悠的总是不安稳。
    这一日,陵容终于绣好了几个花样子,按约定去了存菊堂与沈眉庄见面。
    “想着姐姐喜欢菊花,便多绣了几个菊花样子。”陵容一见沈眉庄,便将那花样子都放在了桌上,让她能瞧个清楚。
    “妹妹这手艺当真是一等一的好。”沈眉庄爱不释手的摸着几个花样,左看看右看看,竟是挑不出个最喜欢的了,“这可怎么是好,每一个我都很喜欢。”
    “姐姐喜欢便都留下,敬嫔姐姐那里,我还绣了其他样子呢。”
    陵容见沈眉庄是真心喜欢,不免也心生欢喜,她笑着一一为沈眉庄介绍着针法,似乎想让沈眉庄能立刻学会一般。
    沈眉庄倒是学的认真,可是听了半天,也不免被绕的有些晕,她求饶似的举起来一个花样子,“好妹妹,这么多啊姐姐一时之间可学不会,学会这一种啊,就足够我出去炫耀了。”
    “那今天就学这一种好了。”陵容也知道自己有些急了,不免有些羞赧,生怕自己在沈眉庄眼中留了个好为人师的印象,“见姐姐喜欢,我倒是有些得意忘形了。”
    “妹妹在刺绣一道上本就是大家,如何得意都是不为过的。”
    沈眉庄不以为意,忙叫着采星拿了针线过来,立刻便想学上一遭。
    两个人在桌前做了好一会儿绣活,沈眉庄才恍然想起来正事。
    “妹妹,前些日子我们曾说过的事,可还记得?”
    “宝鹃的事吗?自然是记得的。”陵容抓住沈眉庄的手按了按,“但妹妹觉得,若是就这样废了宝鹃着实有些可惜。”
    “若是心软,恐会后患无穷。”
    “妹妹知道。”陵容想到宝鹃仍是有些心慌,“如今我已经搬到承乾宫,离富察贵人远了些,倒没那么容易被栽赃了。”
    “说她会害富察贵人,不过是我们的无端猜测罢了。”沈眉庄此时也冷静下来,若是因为一些不着边际的怀疑,便害了一个人的话,她这心中也着实有些过意不去。
    “不过我做了些准备,”沈眉庄叫采星从妆奁盒子里拿出一只玉镯来,“这镯子是皇上赏的,若是被宝鹃偷拿了去,倒是有十足的理由惩罚于她。”
    “这镯子可是皇上亲手为姐姐戴上的。”陵容轻轻推了推那镯子,“若是磕了碰了,姐姐的心都要碎了。”
    “贫嘴,不过是一个镯子罢了。”沈眉庄笑得羞涩,她把那镯子重又戴回腕上,倒也不强求那计划现在便实行。
    “是是是,皇上可不知道会赏姐姐多少镯子呢,不如这个镯子就送给妹妹吧。”陵容假意去拿那镯子,沈眉庄抬手一护,倒叫她抓了个空。
    “姐姐这一颗心啊,都在皇上身上了。”陵容笑得开心,她看着沈眉庄被说中心事羞红的脸,心中五味杂陈。
    她何曾与沈眉庄这般亲近过,即使前世她们三个被视为一党,也只是因利而聚罢了。
    正因如此,她害沈眉庄的时候才会毫不手软。但如今,若是叫她对沈眉庄下手,许是会生出于心不忍的念头来。
    沈眉庄面上还透着微红,她不知道为什么陵容突然就安静下来,只能带着些疑惑瞧着她。
    “妹妹是怎的了?”
    “是想到从前了,妹妹未曾想到,有朝一日能与姐姐如此亲近。”
    沈眉庄想起陵容说过,她羡慕着自己,当时自己又何尝不是羡慕着嬛儿。如今时过境迁,自己与嬛儿越走越远,反倒与陵容更亲近些。
    这宫中确实会改变人,沈眉庄不免叹了口气,自己如今已经不羡慕嬛儿了,甚至隐隐觉得嬛儿心狠,对人对事上远不如自己宽厚和善。
    “妹妹心思纯善,被……被她戕害至此,也未曾向她出手,竟是自己把那血泪都咽了下去。”
    陵容默然不语,她未曾对甄嬛出手,不过是没找到办法将她一击毙命罢了。
    前世她总想着叫甄嬛活着品尝痛苦,最后却技不如人,输个彻底。如今重来一世,必不会再重蹈覆辙。
    “妹妹总以为,她并非有些,我们三人是一同入宫的,到底有些交情。但直到如今,她都未曾对我道歉。
    连送些衣服首饰的面子都不愿做,倒是真让妹妹看走了眼。”
    陵容止住了话头,她不愿意在这事上讨论过多,若是抱怨的太多,保不准就会惹沈眉庄不喜,两人好不容易有了点姐妹之谊,断不能因为甄嬛而改变。
    “好了姐姐。”陵容拍了拍沈眉庄的手臂,“妹妹宫中还有些事情,便不多打扰了。但还要谢谢姐姐,为妹妹打算。”
    出了存菊堂,陵容又给敬嫔送去了好些花样子,才带着照水回了承乾宫。
    刚一坐下,杜鹃便端了陵容常喝的药过来,甚至还贴心的带了些蜜饯。
    闻到杜鹃身上淡淡的香味儿,陵容立刻便警觉起来,她端起那碗药,勉强分辨出了一丝辛辣之味。
    杜鹃身上的是麝香味道,陵容绝不会闻错,但这碗中却是奇怪的辛辣味道,陵容不通医术,倒是分辨不出是什么东西。
    “杜鹃,等下把廊下那几盆花搬到院中晒晒太阳。”
    陵容放下那碗药,一只手按住肚子呻吟出声,“照水……去太医院叫个太医来,我这腹中疼痛……”
    照水见陵容疼的话都说不全,只得叫杜鹃照顾小主,急急忙忙出门去了。
    杜鹃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她站在陵容身边,想要将陵容扶去榻上躺着。
    陵容本就是装的,她紧紧抓着杜鹃的手臂,试图从杜鹃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杜鹃明显很在意那碗药,她急忙扶着药碗,生怕陵容打翻。
    “莫不是因为小主今日还未用药,才会腹中疼痛。”
    “等太医来了,再喝不迟。”确认了那药确实有问题,陵容抓着杜鹃的手臂的力气又加了几分。“你真的要当一辈子杜鹃吗,杜鹃会谋杀幼时同巢之鸟,到底不是个好名字。”
    “……这名字跟着奴婢一辈子了。”杜鹃沉默了一会儿,仍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就是宝鹃,“小主,宝鹃已经死了。您不愿救她,她便死了。”
    “我如何能救她。”陵容松开了钳制杜鹃的手,用足了力气将她推开,“在乐道堂放麝香,这事情是她自己承认的,她想害我,不是吗?”
    “也许她是受人胁迫。”
    “受人胁迫,她不愿把我当成她的小主,更不愿求我帮忙。”陵容露出个嘲讽的笑容,她盯着杜鹃,仔细看这丫头面上每一个表情,“她还是选择了害我,甚至要栽赃到沈贵人头上。”
    “小主……宝鹃最在意自己的家人,小主不该……”
    陵容瞧见杜鹃捏紧了拳头,心中开始没边际的猜测这丫头不会恼羞成怒,冲上来给自己一拳吧。
    “怎么,宝鹃是觉得,我能随意打杀她的家人了?”陵容不自觉的笑出了声音,她瞪着杜鹃,端起那碗药递了过去,“所以她在这药中下毒,是想要我的命了?”
    杜鹃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她望着那碗药不敢回话,嗫嚅半晌,才干巴巴说了一句,这药中并未下毒。
    陵容把那碗药啪的一声砸在桌面上,褐色的药汁飞溅,吓得杜鹃一愣一愣的。
    刚巧,照水将何桉鸣给请了过来,看着殿中的情况,何桉鸣又如何猜不到发生了什么。
    但他聪明的未问一句,只是走上前来为陵容把脉。
    “安小主身子倒是好些了,方才照水姑娘说小主腹中疼痛,此时可有缓解?”
    陵容如今正在气头上,她瞥了何桉鸣一眼,语气算不上多好,“如今倒是不痛了,但是这碗药,还烦请何太医看看。”
    何桉鸣先是瞧了陵容手腕上被溅上的药汁,才端起那一碗药闻了闻,辛辣之味十分明显,他不敢拿命去尝,只能请照水带他去熬药的地方看看药渣。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匆匆赶回,他用那垫在腕上避嫌的手帕为陵容擦净了药汁,重又把了一次脉才放心的叹了口气。
    “安小主,这碗药中被加了生半夏,所以味道辛辣,”何桉鸣转头看了跪在地上的杜鹃一眼,心里明白就是这丫头所为,“生半夏毒性颇大,小主若是喝了就会导致失音,若是饮的多了,喉必肿甚,届时内耗外滞,必窒息而亡。”
    听闻此言,陵容更是心头火起,她瞪着那碗药,心中既是愤怒又是害怕,若是她没闻出异样,把这碗药一饮而尽,只怕此时已经气绝身亡了。
    前世被瓜尔佳氏弄坏了嗓子,叫她不能再靠着嗓子得宠。这一世瓜尔佳氏还未入宫,伤害嗓子的药就端到了面前,看来前世自己的嗓子毁了,皇后未必不知,甚至有可能推波助澜,叫她别想脱离控制。
    “小主,小主,奴婢知错了。”杜鹃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她知道自己已经败露,只能拼命恳求陵容饶她一条性命。
    “知错?那这碗药,便由你喝了,若是侥幸活了下来,本小主便原谅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