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很识趣,纷纷起身寻了个合适的说辞,向安王行了告退礼,退出了云辉堂。
安王走到贺堇春的面前,谦恭地道:“悉听林夫人的教诲。”
面上不显,安王内心却极难得的紧张,贺堇春单独要与他说事,无非是他和林洛翎的事,同意或者不同意。
早先安王是筹谋好如何能让林庭旭和贺堇春心甘情愿将林洛翎嫁给他的。
只不过听说宁远侯夫人和林氏打算撮合蒋驰、林洛翎联姻,他知道蒋驰和林洛翎相互之间并无男女之情,奈何天启国子女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故而,他只能快马加鞭赶来,隐晦地向林氏和宁远侯夫人表明他对林洛翎的心意。
虽说如此做法很是唐突了些,胜在林庭旭和贺堇春能够了解他对林洛翎真心一片,不会使手段。
胜败参半,不过安王想,即便贺堇春不同意他和林洛翎在一起,他也不会放弃要娶林洛翎为王妃的念头。
林庭旭将殿门关上,沉吟了片刻,从袖袋中摸出一封密信递在安王的面前。
他道:“前日陛下让银羽卫亲自交给我的,你看看吧。”
安王的剑眉微微一动,接过信笺打开一看,他父皇先是夸赞林庭旭不负圣望,随后便是夸赞林庭旭教女有方,密信一个字也没提到让林洛翎做安王妃的话儿,结尾却说安王独自在京徐州,让林庭旭多加看顾着些。
其实明眼人怎会不知,德顺帝这是有意撮合安王和林洛翎,没有下圣旨赐婚,完全是不愿林庭旭和贺堇春有被圣旨压迫之感。
换言之,德顺帝这是顾忌着他们夫妻的想法。
安王深感他父皇在京,朝堂后宫之事繁多,不仅没有怪罪他心悦林洛翎而不言,反而暗中为他做了这么多,素日里的帝王之气全无,就似普通人家的老父亲,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迎娶回府一个喜欢已久的妻子。
德顺帝能知道安王的心意,安王一点都不意外,虽说顾顺是他母妃的人,可这些年德顺帝对他的用心良苦,顾顺是看在眼里的,临行来京徐州之前,以德顺帝的性子,必然会把顾顺单独喊去,叮嘱顾顺些事情。
顾顺肯定怕德顺帝因林洛翎是二嫁妇的原因,不同意林洛翎做安王妃,故而,顾顺指不定一早就在给德顺帝写的密信中做铺垫了。
安王顿感眼眶有些微微发酸,忽听林庭旭道:“陛下和殿下的意思,我们夫妻是明白的。”
安王将信笺叠好,放回信封中,还给林庭旭道:“实不相瞒,我中意翎儿许久,我的性子,想必林老爷是知道的,我自小就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能得一人心,愿白首不相离。
好的承诺可以信口说来,我能承诺林老爷的,便是:不负天下,不负翎儿。”
贺堇春叹道:“我和老爷都知道你是万里挑一的良婿,只不过……”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我和老爷只有翎儿这么一个女儿,先前是我们的过失,让她错嫁朱贤之,这件事让我和老爷自责内疚了许久,经此一事之后。
我们希望翎儿日后能安泰顺遂。”
说着,贺堇春的话一转,又道:“安王殿下日后是要承袭帝位的皇子,宫中险恶,人心难测,我和老爷实在不愿将独女送去那金笼中受罪,还请安王殿下体谅我们做父母的苦心。”
安王和林洛翎瞬间恍然,今夜林庭旭和贺堇春愿意陪宁远侯夫人演戏,是因为他们不想林洛翎嫁给安王,做安王妃。
虽说安王妃和未来的皇后娘娘,在朝中官员的眼里,那是何等光耀门楣之事,可是,在林庭旭和贺堇春的眼里,空有名头,不如他们女儿的幸福更重要。
早做了准备的安王,从袖袋中取出一个黑色的锦绣袋子,交给贺堇春道:
“林老爷和林夫人心中所想,也是我最为期盼的,夺嫡之路可谓是百死一生,若我能成事,我愿昭告天下,唯有翎儿为后,不纳妃嫔,她可随时出宫,不必拘在宫内,不管她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她。
倘若我不能成事,这是我为翎儿以及整个林氏想好的退路。”
贺堇春打开黑色的锦绣袋子一瞧,里面是安王提前为整个林氏准备好的新户籍。
一瞧官印,是襄阳州州府。
安王解释道:“虽说这上面的房屋田产以及铺子与林氏的差不多,到底比不上林氏而今的产业,先前我想多置办一些,又怕我两位皇兄知晓,故而想着产业不能太多,省得给你招来杀身之祸。
这些可保日后林氏三代无忧,算是我的诚心,还请林老爷和林夫人能全了我这份心。”
林庭旭和贺堇春、林洛翎细细看过,发现上面不仅安排了她们日后之路,便是林玉宁和林玉茹及其家眷都安排的妥当,一瞧就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也能明白一件事,襄阳州刺史已投靠在安王的麾下。
说不感动,怎么可能,林洛翎抬首看向安王,见安王朝他宠溺一笑。
林洛翎想说,你知道夺嫡之路难行,难不成想独自去受死吗?
“母亲。”林洛翎抱着贺堇春的臂弯,轻唤了一声。
声落,“嗖”的一声。
一根箭羽从窗户飞啸而入,狠狠地扎在了殿中的柱子上。
霎时门外便传来肖蒙大呼道:“有刺客,保护殿下。”